​​【官微特约稿 · 作者马晓峰】

                          《风筝一家亲》

                       

我众多微信朋友圈里，有一群名叫《风筝一家亲》，人数不多，十来人，都是出演了电视剧《风筝》的演员，导演柳云龙和执行导演魏波也在其中。昨天，大家纷纷在群里@柳云龙微博，内容是：祝导演生日快乐！首先发这条信息的是罗海琼（韩冰的扮演者），紧接着是我，后面是刘晓翠（街道主任扮演者），再后面是魏波（执行导演）及刘名洋、侯煜、马驰……

 

入行多年，剧组生活就是“流水的兵”，连个“铁打的营盘”都不存在，大家来自五湖四海，短短的几个月相聚在一起，多数的剧组散了人也就散了，像这样相处如此融洽而又时常惦念的不多。转眼，离2012年《风筝》拍摄也近十年了，这期间和云龙也只匆匆见了两面。云龙在《风筝》主题歌《告别》中写到“往事如烟”，现在回想起《风筝》拍摄时的种种，往事其实并不如烟……

 

初识柳云龙的细和拗

 

 2012年的某天，接到老友魏波电话，说他接了《风筝》的活儿担任执行导演，导演是柳云龙。说剧中有一角色合适我并问我当天是否有空，导演想见见我。当天我正好另外有事并从其他同行口中耳闻柳云龙不好合作，所以就推脱说要办事会很晚，魏波在电话中说：没事，我们等你。晚上九点多，魏波又来电话：“晓峰，你办完事了吗？”我说：“那么晚了就不去了吧”。魏波说：“导演一直在等你”。如此我反倒不好意思，于是驾车赶往剧组驻地，此时已是晚间近十一点。

 

一间偌大的房间里，柳云龙坐在房间深处长桌的一隅。我进屋，魏波互相介绍了双方，柳起身和我握手，当我握住柳的手，顿时感到一股力量通过手传递过来，再看他的双眼，深邃、稳定、自信……

我则报以同样的力量和目光。瞬间，只有学过表演的才会体验到的那种感觉油然而生，那便是——无声的交流。

 

坐定，柳云龙言简意赅：“马哥，请你来演的人物戏不多，就前四集，但后面全剧都是围绕着这个人物展开，不知愿不愿来？”

“什么样的角色？”我问。

“高占龙，Z统重庆站长，与我演的J统’G子六’同级，后被G子六设局QS……”

 

之后的一个小时里，柳云龙把整个人物给我“演”了一遍，并把剧中大大小小的人物都给我梳理了一遍。听完我挺诧异，很少有导演对每一个角色如此了如指掌并分析得深入精髓，我怀疑要是有可能，他一人能把全剧演下来。从他的描述里我感到这是一部好戏，便欣然表示愿意参演。

 

拍“G子六”设计S高占龙那场戏时，他把扮演我儿子的演员裴兴雷（长大后的高君宝）叫到现场与我认识，我当时问导演：我跟他没戏啊！云龙说，一是让他跟你建立感情；二是让他看看他爹是如何被S。导演的细致可见到了极致。

 

说到云龙的“拗”，恐怕制片人最有发言权，导演认定的事，很少有人能改变他。同样拍高占龙遇C那场戏，那天我也是在现场等了很久，一打听才知道导演在拍郑耀先出场的戏。他坐在吉普车上，美式军装，披着大衣，戴着墨镜，很拉风。拍到他从吉普车上下来向我走来准备与我握手时，我跟他说：云龙，我跟服装要了一付黑手套，你现在光光的一双手多没有力道，如果此时你也戴一付白手套，当两双手握在一起，一白一黑多有意思！如果换作其他导演，可能会说：那你把手套脱了不就行了。他听完，说：我去，你怎么不早说，前面我都花半天时间拍完了！我说我哪知道你前面拍的啥，你是导演。他便要求摄影把刚刚拍摄的素材全看一遍，凡是涉及到他手的镜头全部重拍。天哪！我心想那又要拍半天，而他却说，此握手意义非同一般，是不同阵营双方互相的角力，是全剧的胶着。结果，又花了好长时间才把之前的镜头补上。

此刻，我看到制片人的脸拉得好长……

 

拍到我中枪倒地的镜头时，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没喊“过”，要知道当时正值上海的隆冬，地面又被他让场务浇的全是水，我的脸一次次贴在冰冷的地面上，心想：导演该不是对我刚才提议报复吧？后来摄影告诉我，导演要求从高占龙“死不瞑目”的眼睛里反射出其儿子小君宝惊恐万状的样子。这样的镜头需要我、摄影、小演员高度配合一致才能完成，于是我只能一次次地倒地，直至他那一声“过”！

 

他对演员的“狠”让人心有余悸。在剧组他不但是导演还是主演，那对他自己呢？有天，我见他不断地在滴眼药水，便问他怎么了？他说：“马哥，好多戏都是感情戏，统筹又恰恰把这些戏排在一起，我几乎是哭了一整天，流了一天泪，眼睛，疼！”哈哈，柳云龙，你也有今天！

 

 再识柳云龙的“骂”

 

进组第一天是拍摄我办公室的戏。化完妆坐在休息室等开拍，通告时间是8：30，可过了9：20依然没有人叫开工，之前听说关于柳的种种传说一下子涌上心头：“导演霸道、不好合作、耍大牌”等等。心生不悦，找到魏波问：都快过了一个小时怎么还不拍，导演没来？魏波说导演早来了，在现场骂人呢。

 

到了现场，看见柳云龙正在咆哮：你们查资料了吗？当时的标语是这样写的吗？还有，一会儿我的镜头要从椅背后移动过去，椅背上全是灰，像一个Z统站长的办公室吗？

 

我在他身后足足看了十来分钟，这时他转身看见我，略带歉意地说：“马哥，不好意思，让你等了！但我实在没办法，过不去。”我说：“导演，我在你身后看了十几分钟，说实话，之前听说你脾气大不好合作，百闻不如一见，我觉得你要求得对，我等你！”

 

第二次听见柳云龙骂人是在拍摄现场骂演员。在现场我有个习惯，不喜欢聊天，或默默台词或发发呆。那天，几个演员因久没见面凑在一起互相聊天嬉戏，突然，柳云龙从他工作的帐篷里冲出来，指着那几位大骂：“聊，聊，聊！就知道瞎扯蛋，演员现在这个职业已经很让人瞧不起，你们自己还不努力，不能像马哥一样安静地坐着默默戏吗？以后都等着喝西北风去！……”

瞬间，现场鸦雀无声，那几位平时他都很钟爱的演员乖乖地坐回自己的椅子。在现场，柳云龙从不聊与戏无关的闲篇。

 

第三次他骂的是服装。

拍摄C杀高占龙的那场戏，因为戏份不多，服装从预算角度并没有给这个角色准备太多的服装，当我穿着一身普通的服装到现场时，柳云龙问我：马哥，你怎么穿这一身？我说服装就给我准备了这衣服啊。云龙的脸色马上阴沉下来，对魏波说：把服装老大叫来！

一会儿，一个憨憨胖胖的小伙颠颠地跑来，满脸诚恐地：“导演，什么事？”

“你问我？你让他就穿这服装？”

“嗯！？”

“你看剧本了吗？他是谁？堂堂Z统重庆站长，跟我平级，你却让他穿的如此寒酸？你肩膀上的叫脑袋吗？”

小伙儿很不服气：“导演，我已经超预算了，你每个角色都有要求，我再没有经费多做服装了！”

这下，柳云龙倒是没话了，沉吟一会道：“去，把给我做的那件大衣给马哥换上。”

小伙儿又颠颠地往回跑去！

柳云龙为戏没有私心，不像现在有些演员，什么好的都要占为己有。

 

三识柳云龙的酒

 

剧组S青后跟柳云龙少有联系，再见面时已是五年后的2018年。《风筝》终于在沉寂五年后于东方卫视和北京卫视播映，云龙来上海做宣传，那天他让魏波召集了在上海的《风筝》中的演员，说大家聚聚吧。特地找了一个能看电视的包房，大家一边看《风筝》一边聚餐。刚开始我问他：云龙，在剧组一直没有机会喝顿酒，今天喝点怎么样？他说酒量不好少喝点。

 

席间，看着《风筝》聊着《风筝》，他对我说：马哥，再喝点吧！于是大家开始推杯换盏。最后，看着《风筝》聊着《风筝》，听他说五年《风筝》的不易，大家一致说：今夜不醉不归！

 

云龙，昨天是你的生日，祝你生日快乐！

离《风筝》起已过近十年，大家都在等你的下一部《风筝》。

“没有告别，已成永远！

没有相约，何时再见！”

这是你为《风筝》写的歌词……

                  

                                           马晓峰于上海

                                           2021年4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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