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结实实看了3场,911晚、912午、912晚。看剧之前看过原版本电视剧,并且阅读了主创提供的这部戏的相关文字资料,会站在相对客观的角度对这部剧进行评价,但也会包含主观的内容。
文中会有涉及剧透的内容,请您自行选择段落进行观看。
“《在远方》讲述的是我们父辈所经历过的时代”
因此,年轻观众看剧之前不妨将身心放松,把我们脑中对于快递员的刻板印象先“打包装箱”,暂时封存一会儿,带着相对空白的心态,去了解“那个时代”的快递员是个什么模样。
而我们的年长观众们则可以抱些许期待——这舞台,是否是记忆里各位来处的模样。
对于年轻的中产阶级剧迷朋友来说,想要看懂这部剧,或许真的需要做点儿工作。
但是对于经历过那个时代的工薪阶层来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应当是属于千禧之交的巨变中,一群以一个说谎的时候爱揉鼻子的快递小哥为首的,社会里活得没有尊严、但极力渴望作为一个能够被满足基本欲求的人而活着的故事。
那个时候的人究竟是怎么样而活的呢?
思及这个问题,我脑海中总是会浮现一间小平房的模样:
只有十几平大小,下了床几步就到了门口。这房子低低矮矮的,安静地站在城郊的野地,周围类似的建筑仿佛复制粘贴——许多工人甚至干部们就在这里居住,而我新婚燕尔的父母也正是其中之一。
那是我家乡——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四线小城市20年前的真实模样。
我能在他们谈起往事时直接地感受到那种渴望——
一套房子,只要有一套就好:哪怕冬天供暖不足,哪怕采光不好……这些现在都是“问题”的问题在那个时代根本不是问题。
那个时代的人,我们的父辈们,他们的的确确就这样生活过。
干部尚且如此,那些根本不在体制之内,辛苦跑着被官方“抓、拿、查”的黑快递的人们,他们又在过什么样的日子呢?
住着平房的人尚且希望能够住上楼房,那连一个住处都没有的、这群可怜又辛勤的人们,他们又有多渴望获得哪怕丁点大的安居之所呢?
文献里、标语上的“小康”两个字开始如“远方快递”的灯牌一样光芒闪动,深沉而缓慢地和每一个渴望生活变得更好的人的心声逐渐重合,踏破了书页和现实之间的界限,一步一步,负满了沉重而殷切的期望,迎着身在21世纪的我而来,步履铿锵。
我是读懂了他们热切的、质朴的、在当代看来甚至有些卑微的愿望的——
这本该是每一个人都合该享受的、最基本的人的权利:我想活的好一点,然后再更好一点。
这是很普通的一幕情景,但绝不是俗套的情景。
毕竟,我们每个人的家庭向上追溯,总有那么一代勇敢地奋斗,让一切发生变化的人。
《在远方》绝不仅仅是简单地为了制造一个“符合发展趋势”的故事而这样打造它的内核的。
《在远方》是在真实地给我们呈现出20年之前那段日子,在真实地用一群快递小哥作为广大劳动人民的缩影,以音乐剧的形式温柔地低声诉说当年的故事,又真诚地希望我们不要忘却他们的来处。
正如孙博老师所说:“我们要特别关注在中国这片土地上生长的不同时代的人”。
作为没有观看一巡,且没有跟过其他城市场次的观众,我无法进行长沙场与从前演出的比较。
同样,对于A、B双卡演员的尊重以及同等的喜爱,我同样不会对演员进行孰优孰劣的对比。
诚实地说,3场看下来,末场男主角的状态没有前一天晚上那么好,有漏唱段、吃螺丝、错词等等小瑕疵,但他具有丰富的演出经验,我很多一刷的朋友都并没有察觉到问题。
对于她们来说,整体感受是不错的。而对我个人而言,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我真诚地希望他能够做得更好——实力、荣誉,有时候就意味着大家对他更高的要求。
我真诚地希望在武汉再见时可以看到他更精彩的表现。
两个版本男主角在具体台词和一些小动作的处理上都各有特色,我能够充分感受到两位男主角在塑造“姚远”这个角色的时候侧重点的不同。
以上半场角色前期为例,阿云嘎在塑造姚远的时候用到了一些手段,比如在个别台词中加入了一些脏话、和扮演快递小哥的演员们的一些肢体交互、语句中如不耐等的细微情感拿捏、某些时刻表情方面的管理……
这些手段让我似曾相识,因而开始自视——我,一个辛苦又平凡的打工人,在又累又饿却还得工作的那些时候是什么样的?
各位剧迷朋友也可以同样思考一下这个问题。
这里仔细而准确的把握我认为是符合他的表演水准的。
同时,这些设计也很好地和晓鸥“爱激动”的结论互相呼应,人物的特质再一次被强调。
而夏振凯的塑造也同样别有一番用心。
就“翻包袱”这件事来讲,剧本里的包袱他都翻得很完整,因此也保证了剧本的“笑点”之间的关联。而每一个包袱也都基本达到了预期的效果。
这里要插入一句:根据观察不同场次年龄、身份各不相同的观演人员,不同的观众所能够get到的点虽然都有所不同,但是每一个类观众群体都确实有地方可以欢笑。
因此,我认为《在远方》作为一部面相国内民众市场的音乐剧来说,有不可否认的成功之处。
言归正题,夏版本的姚远
个人感觉表现出来的憨厚会更多些——或许是这个温州男人身上特有的南方气质,让这一版姚远有了新的色彩。
关于晓鸥
我想说,也只想说;这是我意想不到的突破,她让我看到了她更多的可能性,也给我带来了难以言喻的惊喜。
关于二叔——孙博老师
我想来想去,也只能用精准来形容。3场里,我所听到的内容几乎没有尺寸上的出入。甚至,在第一遍的《叔是过来人》结尾,破音的方式都几乎一模一样。只有敬佩可以表达我的心情。
关于高畅
我没有任何觉得他做的不好的地方——同样很精准的表演,而我也同样真诚地希望他能够继续这样优秀地演下去。
关于大家的唱
《在远方》这3天的唱没有给我带来不好的体验,是很难得的在“唱”上做的这么好的剧组。
关于舞,一些问题很多repo已经写过,不再赘述。
以上。
剧情上,明显地感觉出了它相较于其他巡演多次的音乐剧稚嫩的部分。
下半场多数情节推进突然,如:突如其来的地震,二叔突如其来的离开……
一刷的时候个人并不能很好地跟上编剧的思路。
但是它依然有闪光的地方存在——姚远和晓鸥之间的爱情部分,
虽然从震中偶遇到破镜重圆的转变来的突然,但是整段爱情故事的设计仍然是需要肯定的。
它很清楚地讲明了两个人之间为何、如何产生情愫,且并不为了“虐心”而故意在情节上画蛇添足,折磨观众。
两人在震中互吐心事的一幕让我不自觉湿了眼眶——这正是最普通的一对恋人之间发生的情节,他们俩此刻也只是一对久别重逢的爱侣,普通地倾诉着这平常的心事,可以很轻易地让人产生共情。
而故事最后,“穷小子”和“富家女”终于突破了阻碍,终成眷属,这也正是那个时代普罗大众心中爱情故事最美好的结局。
再者,“地震”这个情节同样很深刻地触动了我。
虽然演员之间多次彼此互道“保重”让人偶有出戏,但是姚远和刘云天各自一把拉过高畅和霍梅的瞬间、二叔自告奋勇地走上山路的瞬间,都让我的心被口难诉之的情感填满。
这些情节也同样真实地上演过——它们不仅仅只是故事,而这所纪念的背后,有的也不只是一个个不再温热的名字。当一切虚幻的数字重新被具现成一个个鲜活的生命,那乌泱泱的人群仿佛就正站在远处光束收缩的地方——光束和泪水同时将我的追忆送往远方。
“打工人之歌”(是我自己起的诨名),这首歌的歌词用到了一个当代的新鲜的词汇“工具人”,很难不让人产生一种时空交错的代入感——即使它本来也已经足够让人跟着一声声“倒掉”而呐喊。
无论在哪个时代,大家对于没有人情味儿的老板都有着同样的情绪,但是心中的诉求往往无法宣之于口,这首歌唱得让人太解气了。
也要说一下阿云嘎处理上半场新年时刻离开老板单干的情节。
他在表演中使用了一些泣音——这是为了博得粉丝们的同情,赚取眼泪吗?
剧迷朋友们也可以再思考一下,当你也如姚远一样,面对绝对不可以再次得罪的领导的时候,有一件急于达成的事情,你会以什么态度面对你的上司呢?
很显然,阿云嘎的选择和大多数普通人都是一样的——
姚远作为一个“蜷缩在老鼠窝 怕别人嘲笑我”的、基本的尊严都难以保全的情况下,以一种他所能做出的最低姿态服软了。
这个地方的处理我认为是合乎逻辑的,正是因为合乎逻辑,产生的共情才更加的真切。
最后来说一下旋律,整部剧以几个基本的旋律循环为主,加以变调,在作曲“他们的旋律并不复杂,讲的是父辈的草根文化”的定位下,易于上口,传唱度是较高的。
歌与剧情的结合也是比较紧密的。尤其是高畅出事的情节,两个人再次以《兄弟》为媒介对话的时候,高畅面对姚远的问话,先是独唱了前两句——这顿时和霍梅说“他长大了”形成了一种对比——时光似乎从他身边流过,但他还固执地抱着当年的心愿站在那里。因此,他的遭遇才格外令人扼腕。
再次以上。
总体来说,《在远方》作为一部中国原创音乐剧,很好地还原了“中国”的现实生活和历史场面。
同时,作为一部以“推广”为目的的音乐剧,它的剧情是全年龄化的,真正面向了广大了的劳动人民。在扩大受众上,它确实获得了一定成功。
或许有人觉得它剧情俗套稀烂,又或许有人觉得这和当代快递小哥的生活相去甚远——这在我看来和来橘子洲,说橘子洲不好玩有相同之处。橘子洲是瞻仰伟人的地方。
同样,《在远方》也不是施加新鲜刺激、表现2021年人民生活的那类剧。
作为一名观众,我们或许不应该只有抬头欣赏“阳春白雪”的素养,同样也要有低头理解“下里巴人”的能力。
最后说给《在远方》:
对于确切存在的不足,希望《在远方》剧组继续努力;而优点也还请坚定地坚持和发扬。
我期待《在远方》的远方,同样期待一个剧场里观众类型更加多元化的远方。
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