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喜临门番外1

发布时间 :2021-10-05

​​双喜临门 番外1


“老三你他妈——”
大早上九点钟的阳光慷慨地普照着607男寝,从窗框勾上的内裤到垃圾桶里冒尖的方便面桶,就差没照到金泰亨眼前。金泰亨在凤凰传奇嘹亮又婉转的歌声里,从被窝里露出半边膀子,揉着眼睛扯起声音:“——把闹钟关了!”
回答他的是曾毅百折不挠的rap。金泰亨骂了句操,这才睁眼,看见对面床空空荡荡,浑身打了个激灵,一把抓起枕边的手机,非常痛苦地嚎叫了一声。手机屏幕上除了被他按掉的四个闹钟,还有舍友胖子给他发的四条QQ,内容分别为:


“老三说他手机忘宿舍了,你一会儿拿着。”

“八点二十五了你人呢???”
“cnm快来,点名。”
“……中午用带饭不?”


金泰亨连滚带爬地下床,爬楼梯时一脚踩空,膝盖头砰一声撞在白铁台阶杆上,疼得他眼前发黑。金泰亨咬着牙,在衣柜里扒拉半天,只扒拉出一件干净的衬衫,又从对床老三的衣柜里拽出最后一条干净裤子,穿完赶紧出门。
流行病学导论的教室里人都坐满了,就剩下最后排靠后门一个空位。金泰亨一瘸一拐,猫腰摸着位子坐下,才想起来问旁边人一句:“这儿没人坐吧?”
旁边人斜睨了他一眼,没说话。金泰亨吃了个哑炮,但也没怎么生气,因为他觉得他好像认识这个人,但他不太敢确定。没来得及多想,他就看见坐窗边倒数第二排的胖子和老三冲他挤眉弄眼。
金泰亨瞥了讲台一眼,向俩人狠狠比了个中指。怕让老师看见,他手没举太高,结果扭头看见他同桌一双三角眼冷冰冰盯着他,瞳孔里像含着两把刀。金泰亨啊了一声,拼命摇头:“不是不是,不是冲你。”
“嗯?”那人很疑惑。
金泰亨又不能再比一次跟他解释,正语无伦次,那人冲他挑挑下巴:“你衣服扣子扣串了。”
金泰亨一低头,发现自己左边衣角确实长出一大截,嗨了一声:“早上着急,谢谢哈。”
说完他随便拍了拍衣角,就转了过去,余光发现同桌还在看他,只好有点尴尬地又转过来:“怎么了?”
“你不重新扣吗?”那人生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我看着别扭。”
“不是,”金泰亨失笑,“我也不能脱光了在这儿扣啊,正上课呢。”
那人好像也意识到自己说话有点问题,但也一句话没讲,硬邦邦转过头去。金泰亨看他侧脸,又觉得有点不像,嘶了一声。头发花白的老教授在讲台上过分用力地咳嗽起来,有些不悦地往他们这个角落瞥了一眼。金泰亨坐直身子,再没往旁边看。
或许就是因为那一眼没给教授留下啥好印象,也可能因为快退休的老教授实在想回家吃饭,总之金泰亨下课之后软磨硬泡,也没能补上自己的签到。胖子赶另一节课去了,金泰亨和老三离下一节课还有四十五分钟,打算先去食堂吃饭。
金泰亨早上起早正饿,点了碗面觉得不够,又去加了个手抓饼。手抓饼吃了一半,老三才端着碗麻辣烫在他对面坐下,脸上的外交笑容都没来得及收。
“又跟大妈寒暄呢?”金泰亨咬断半截生菜,“你知难而退吧,人家可能不喜欢你这种太嫩的。”
“滚吧,”老三呛他,“刚遇见主唱妹妹,聊了几句。”
“啊对,”金泰亨嚼着手抓饼口齿不清,“你们是不是这周末演出?”
“周六晚上七点,综合楼礼堂,”老三瞪了他一眼,“别迟到了啊,这回可没人给你开门。”
金泰亨很不服气:“我不就迟到那么一回吗。”
“你总共就他妈来了一回,”老三给气笑了,“还认不清脸,乐手换下来的湿衣服看也不看就往别人身上扔,把陈焕吓的。”
“我哪儿知道他是经理啊!”金泰亨据理力争,“长得一点儿不像领导。”
“别贫了,”老三从他碗里夹了一筷子面,“那是看你脸生的份儿上。”
金泰亨低头嗦面,没说话。他想起来自己下课前想着要问老三什么事儿,结果现在全就着饭咽下去了。但他认为真正重要的事他是不会忘的,所以这件事应该也并不重要。
周六晚上六点半,金泰亨挤进礼堂窄小的后台,一眼看见正在调试设备的贝斯手时,他忽然想起来他要问什么了。
但他还没来得及问,就被人叫去帮忙搬东西。等他忙完回来,乐队其他人已经上去候场了,后台只剩下陈焕和染了一头绿毛的贝斯手。俩人靠得挺近,贝斯手背朝着他,头向陈焕的方向偏着。金泰亨定了定神,才看清陈焕在帮他整理耳返。
听见声音,贝斯手偏过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就已经足够金泰亨确认。陈焕低下头,低声说了句什么,又拍了拍他肩膀。贝斯手摸了摸耳返,做最后的调试,然后上台去了。陈焕直看着他上台,才回过头来,表情很温和:“有事?”
“没,”金泰亨不知怎么结巴起来,“我东西都搬完了。”
“麻烦你,”陈焕笑了笑,“去找地方坐吧,马上开始了。”
金泰亨抿起嘴唇,点了点头,转身拐出后台。礼堂里的灯光已经调暗了。金泰亨摸进前排的工作人员预留座位,不知怎地想起自己那天摸进教室最后一排,心忽然扑通一跳。
他刚坐定,鼓手就敲起了定奏的节拍。乐声奏响的一瞬金泰亨抬起头,看见棚顶的灯光倾洒下来,在舞台上炸出一片光源。这光源的边角,贝斯手朝着金泰亨座位的方向站着,低头拨弦,蓦地一抬眼,正好撞在目不转睛的金泰亨眼里。
在跳动的乐声里,金泰亨感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一下又一下。他听不清,却非常确定。




下一周的周三,金泰亨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板板正正坐在流行病学导论的教室最后一排。胖子坐在他旁边,用看怪物一样的惊悚眼神看着他,半晌咽了口唾沫:“这课不是选修吗?”
“是啊,”金泰亨端坐着,往后门瞥了一眼。
“不是,”胖子挠挠头,“上必修课我也没见你这么积极啊。”
“你没听人家说吗,”金泰亨语重心长,“上课不积极,心态有问题。”
胖子无语凝噎:“积极你倒是往前面坐啊,把着门算怎么回事儿。”
金泰亨懒得搭理他,再次扭头往没动静的后门瞥了一眼。
“你瞥啥呢,”胖子啧了一声,“教授走前门。”
“你咋管这么宽啊,”金泰亨莫名其妙地烦躁起来,“多一个人帮你记重点,得感恩你知道吗。”
胖子正要说啥,教授从前门进来了,颤颤巍巍走到讲台前头,摊开点名册。胖子暗骂了一声操,清了清嗓子,预备一会儿帮老三喊到。金泰亨好像特别心不在焉,点到名字都没听见,还是胖子捅了他一手肘,才没错过去。
“毛家耀。”这是老三的名字。
“到!”胖子沉着嗓子喊了一声。教授从老花镜片后头抬了抬眼,没看出什么差池,又低下头去。
“闵玧其。”
没人应。教授抬起头,提高了点声音:“闵玧其?”
还是没人。教授挺直腰杆:“闵玧其同学在吗?”
后门吱嘎一响,夹杂着一声短促的“到”。教授眯了眯眼,低下头去接着点名。胖子扭头,只来得及看见一件黑色大衣的边角。等他再回头,五分钟前还信誓旦旦帮他记重点的金泰亨已经不知去向。胖子摇头叹息,慨叹革命友谊之脆弱。
金泰亨拎着拉链都没拉好的书包,坐到窗边最后一排。这一排就坐了闵玧其一个人,见他过来,扭头看了他一眼。金泰亨冲他嘻嘻一笑:“这儿没人坐吧?”
闵玧其没说话,但也没别过头去,上下打量了他两眼。金泰亨性格算外向,也让他打量得不太舒服:“我脸上有东西吗?”
闵玧其抬头看他,忽然来了一句:“今天扣子没扣错啊。”
“那还能天天扣错了,”金泰亨挺高兴,“你还记得哪。”
闵玧其没答话。金泰亨赶紧自我介绍:“我叫金泰亨。”
“闵玧其。”闵玧其语调很平,但并不冷淡。
“知道,刚教授点好几回了。”金泰亨下巴一扬,但看闵玧其眼神觉得不对,赶紧转换话题:“你大几啊?”
“大三,”闵玧其很简练地回答。
金泰亨等着他反问,但等了个空,索性单刀直入:“上周六学校乐队在礼堂表演,弹贝斯的是你,是吧?”
“是啊,”闵玧其眼睛略微一皱,“在后台不是看见了吗?”
“嗨,你那时候头发是绿的,我都没敢认,”金泰亨竖起大拇指,“你贝斯弹得真的,绝了,是这个。”
“谢谢。”闵玧其拄着下巴,好像有点不好意思,“你在乐队帮忙?”
金泰亨点点头:“我室友有时候帮着弹键盘,拉我过来打打杂。”
“毛家耀是吧,”闵玧其半转过身来,“我知道。陈焕找他来的,说他弹得好。”
金泰亨听见陈焕的名字,不知道怎么心里起个疙瘩,岔开话题:“你们这周末还演出吗?”
“这周末没有,”闵玧其说,“得排练。下周日在海港公园那边有商演。”
“真的?”金泰亨兴奋起来,“什么时候啊?”
“具体排表还没出,”闵玧其转着笔,“你到时候问毛家耀吧。”
金泰亨哦了一声,抬手指指闵玧其的黑发,“你那个绿的怎么整的啊?假发吗?”
“临时喷的,”闵玧其看傻子一样看他,“喷雾染色膏没听说过?”
“临时染啊?”金泰亨很惊讶,“那是不是对身体不好啊,容易致癌啥的。”
“你这是抛开剂量谈毒性,”闵玧其用笔尖点点桌面,“药理学没及格吧。”
“我药理学还没上呢,”金泰亨据理力争。
闵玧其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大几啊?”
“大一。”金泰亨坦坦荡荡地承认。
闵玧其眨眨眼,忽然笑了出来。他一笑眼睛眯缝起来,整个脸庞都变得柔和几分:“那你苦日子在后头。”
金泰亨看着他笑,觉得这话说对了一半。说不定以后确实是要苦,但只要能看见闵玧其笑,他心尖上好像就能泛起一点甜味来。



两周时间跟插翅膀似地,一眨眼就掠过去。周日老三早上出门的时候,金泰亨看天阴着,有点担心,从椅子里侧过身来:“不能下雨吧?”
老三瞥了窗外一眼:“说不定,你晚上来带把伞吧。”
“那你们演出怎么办?”金泰亨倾过身子,“会不会取消了?”
“别吧,”老三舔舔嘴唇,“取消了哪儿拿钱去。”
“不取消你们就冒雨演?”金泰亨恨不得半个身子从椅子里掉出来,“设备淋坏了怎么弄啊?”
“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老三摆摆手,“说不定不下呢。你看着点儿手机,取消了我给你发QQ。”
满天鼓鼓囊囊的乌云悬了一天,好像安排好了似地,到傍晚忽然下起雨来。海边雨势尤其大,露天演出搭的棚子也没起多大作用。还没轮到他们乐队上台,主办方就不得不叫了停。
金泰亨在一片混乱中帮着收拾东西,差不多了直起腰,忽然瞥见一抹绿,赶紧跑过去。闵玧其正在收他的贝斯,头发褪色了,染得白色T恤的肩膀都是一片绿。金泰亨拍拍他,递过一块毛巾去:“擦擦吧。”
闵玧其看他一眼,接过来擦了擦淌到下巴的绿色水珠,半开玩笑地问:“衣服染坏了,你们后勤不好洗吧?”
“哪儿啊,”金泰亨笑,“怕你蛰着眼睛疼。我上网查了,那个什么染发喷雾,还挺刺激性的。”
闵玧其有点儿惊讶,但也还是笑笑:“你还挺细心。”
“看跟谁,”金泰亨笑着说。他声音有点小,闵玧其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说啥,”金泰亨提高点声音,扬扬手里的手机,“我导员找我有事,你跟帮我跟老——跟毛家耀说一声,我先走了哈。”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闵玧其后知后觉想起来攥在手里的毛巾,但已经看不见金泰亨了。
虽然演出没成功,但陈焕为了鼓舞士气,还是请乐队一块儿聚了个餐。餐桌上闵玧其忽然想起来什么,从兜里掏出洗干净的毛巾,递给坐在对面的毛家耀:“这个还给你室友。”
毛家耀挺诧异地接过来,又抬起头:“金泰亨?”
闵玧其点点头,又冲毛巾扬扬下巴:“我头发掉色了。他借我擦头发来着。”
没等毛家耀开口,坐在旁边的陈焕忽然笑了:“你室友还挺会照顾人。”
闵玧其飞快地瞟了他一眼。毛家耀没看见,嗤笑了一声:“拉倒吧,他让人照顾还差不多。”
看对面俩人都没太被说服的样子,毛家耀啧了一声:“不是,咱有一说一,他这人确实不错,脑子好使长得又帅,但会照顾人真谈不上。天天洗衣服吃饭都得我和胖子督促着,跟第二个妈似的。”
陈焕抿起嘴努力压着上抬嘴角,瞥了专心致志埋头吃饭的闵玧其一眼,又抬头问毛家耀:“那他跟女朋友也这样?”
“什么女朋友?”毛家耀一脸茫然,“他单身啊。”
“脑子好使,长得又帅,”陈焕拖长声音,“那怎么没女朋友啊?”
“谁知道啊,奇了怪了,”毛家耀附和着,看了眼手机,又抬头对闵玧其说:“对了,他说毛巾不着急,你下周上课还他就行。”
“你俩还上一节课呢?”陈焕扭头问闵玧其。
“是啊,”闵玧其很理所当然地回答,又很理所当然地把毛巾收了回来,“流行病学导论。老徐讲挺好的,我当时就建议你上,但你现在来估计赶不上了。”
陈焕没接他的茬,扭头问毛家耀:“我能不能加下你室友QQ啊?”
毛家耀让他说得一愣,但还是点了点头,把手机递了过去。
607寝室里,金泰亨躺在床上,在纷乱雨声中听见了一声非常熟悉的提示音。他连滚带爬摸下床,途中又在那条该死的白铁条上磕了一下,龇牙咧嘴揉着腿去开手机。界面上是陈焕发过来的好友申请。
金泰亨半是失望半是诧异地点了通过。陈焕很快发过来一张照片,是他那块留给闵玧其的毛巾,搁在餐桌上,还微微发着绿色。图片底下,陈焕发了个挑眉毛的表情,又发了条消息过来:
兄弟,任重道远,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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