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神者站在庭院里,搓着手环视四周。
鹤丸不知为何突然起了兴趣想要玩雪,硬是磨着她把景趣换了。她看着鹤丸上窜下跳给其他人通知完这个消息,才磨磨蹭蹭地切换了景趣免得有人冻到。
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地上、树上,没一会儿院子里就全是看似厚重又轻飘飘的雪堆。刀剑男士好似并不怕冷,她看着鹤丸欢呼一声,穿着那身单薄的内番服就扑进了院子。
“来玩捉迷藏吧。”
“捉迷藏?”
“鹤既然是白色的,雪也是白色的,那么主人能不能在雪中找到鹤呢?”男人狡黠地冲她挤挤眼睛,头也不回地扎进了雪堆。
“诶你——”
审神者都没来得及说完一句话,眼前的鹤就不见了踪影。她气得跺脚,穿着袜子的脚掌甫一接触到冰冷的地面,又哆哆嗦嗦地缩了回去。
“你倒是套件厚衣服再出去啊。”她埋怨着这个过分活泼的家伙,转身回屋里又给自己套上厚实的外套和靴子,才谨慎地往外走去。
得赶紧找到这个跳脱的家伙,他只穿了那么点衣服,要是不能快速找到他,这个死心眼的家伙一定宁愿冻晕在雪地里也不愿意蹦出来认输。
但是这雪一直在铺天盖地地坠落,搞得她视线受阻,看哪里都是白茫茫一片。
在哪儿?到底在哪里?
廊下的草丛处有些抖动的痕迹,她急匆匆跑过去,拨开雪层一看,却不是鹤丸。五虎退的小老虎嗷嗷叫着跑走,在平整的雪地上留下一串小巧可爱的梅花印。审神者收回手揣到袖子里,失望地继续寻找鹤丸的身影。
以前曾经听人讲过,说下雪的时候为什么会觉得周围都特别安静,是因为新下的雪的松散、多孔结构可以使声波在里面多次反射,从而减小声音。她一边在雪地里走一边回想,突然笑出声,暗恼自己怎么这个时候反倒好学了起来。
鹤丸这家伙从之前开始就很喜欢下雪天。每次下雪都跟从没见过雪的南方人一样,哇哇大叫着冲进雪堆一通扑腾,弄得浑身湿漉漉像一只落水的鹤一样狼狈也不在乎。
有时候他还会拉着太鼓钟一起玩,短刀冻的瑟瑟发抖,抄起雪球就把鹤丸撂倒在地。他还躺在地上哈哈大笑,笑得太鼓钟浑身发毛,以为鹤丸脑袋冻傻了。
烛台切虽然对这种行为表示理解,但从来不参与进来一起玩。但如果鹤丸趁他做饭时拿雪球丢他脑袋,那么饶是注重仪表的烛台切也会不介意用雪把这只不老实的禽类埋起来当雪人摆件。
抛去这些不谈,鹤丸最喜欢的还是在下雪天时拖着审神者出来跟他玩滑雪。两个人拉着简陋的自制滑雪板,能从山顶一直滑到山脚,玩得浑身大汗气喘吁吁,乐都乐死了。
当然,既然是自制滑雪板,中途一定会遭遇的就是翻车。好几次审神者眼看着要翻了,吓得大叫让他停下。鹤丸偏不,一边大叫着这才是速度与激情,一边从身后牢牢抱住审神者不让她被撞到受伤。
两个人无数次紧紧抱着在雪地上呼啸着翻滚过去,留下一长条形状诡异的痕迹。事后审神者爬起来看着身后的雪地嘴角抽搐,很想说要是他们一个没注意撞到树上那这些就是留给后来人观察的事故现场。
要是不凑巧审神者不想出去滑雪,鹤丸也有办法跟雪扯上点关系。他会拜托烛台切做一些暖呼呼的甜汤和吃食,然后端着小桌坐在露台上引诱审神者过来跟他一起赏雪。
审神者往往迫于他不要脸的美色诱惑(注:谁能受得了美男在下着雪的阳台上扯开衣服光着膀子抖胸,那不得冲过去给他拉上衣服吗这多伤风败俗啊!),认命地抱着厚厚的毛毯坐过去,然后两个人一起裹在毯子里,一边看雪落在庭院里,一边吃着热腾腾的食物小声说话。
她还记得鹤丸在毯子里把她冰凉的双脚按在自己大腿根儿处给她暖脚。审神者不怀好意地拿脚趾头戳他的蛋蛋,鹤丸眯起眼睛一笑,猝不及防地用毯子兜头把她罩住。随后便是铺天盖地的吻,吻得她晕头转向无力招架,最后迫于缺氧只能软绵绵地锤他胸口求饶。
雪好像逐渐小了些,也不知道是不是谁在天守阁调节景趣的范围大小。审神者眯着眼睛继续在雪地里一点一点地搜寻鹤丸的痕迹,觉得这要是再找不到鹤丸,恐怕她自己都要冻死在这儿了。
这男人到底为什么藏得这么好?真就是捉迷藏十级玩家?
她骂骂咧咧地拿刚才掰下来的树枝到处戳,只想着在他身上戳个洞,好叫他安分一点,自己蹦出来现行。偏偏戳到石头上,差点没把自己绊个大跟头。
“鹤丸——鹤丸国永——你他妈的再不出来,我就跟三日月跑了——”
她索性站在原地不动了,扯着嗓子大叫。也不知道这声音能传出去多远,但愿他能听见。又喊了几声,这狗男人依旧毫无动静。审神者又急又气,生怕给鹤丸冻出个好歹来,回头又得手入,遭罪的还不是他自己。
审神者站起来正要继续往前走,眼睛却痛得一直流泪,几乎睁不开了。她揉了揉眼睛,再往远处看去时,却突然陷入了一片黑暗。
……糟了,出来的时候忘了戴墨镜,怎么这个时候雪盲了。这下可是完全看不见了,刚才也没注意走出去多远,周围静悄悄的,可怎么回本丸。
她又想到鹤丸已经大半天没动静了,该不会是冻晕在哪个雪坑里,求救的声音如果也被雪堆掩埋,要怎么办才能找到被雪藏起来的他?
“鹤丸……鹤丸你在哪里啊……你快出来吧我看不见你……呜呜……你不会真的被冻死了吧?我看不见路了啊……”
审神者抽泣着站起来,用方才的树枝给自己探路,边哭边往回走。大概是在往回走吧,她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凭感觉走动。
希望本丸能有人发现他们不见了,然后出来寻找。她得多留下些脚印,好让他们知道自己在哪里。
脚下突然一个踉跄,她心知不妙,估计是踩上石头了。但也控制不住身体,只能尽量护住自己的要害部位不受伤害。倒下去的时候,感觉身下多了个东西,有点软,还有点硬。那东西呼出一口热气,非常无奈地说话了。
“怎么弄成这样?雪盲了?”
审神者摸索着揪住这个罪魁祸首,嗷嗷哭着咬他:“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非要玩捉迷藏,我也不至于跑出来这么远——不,都怪你没有穿厚衣服,要不是怕你冻死在外面,我肯定不会忘记戴墨镜就跑出来!”
鹤丸抱着审神者站起来,接过她手里的树枝刚想丢掉,却又想起个别的点子:“在这里稍等我一下,我去做点事。”
“你干嘛去?”
鹤丸没有回答,他把审神者放在旁边的大石头上坐着,自己拿着树枝走到旁边的空地上画了一颗大大的爱心,随后把自己的刀纹和名字写在里面。然后又想了想审神者的代号,有点可惜地也写了进去。
这要是真名该多好,那就完美了。
做完这些,他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欣赏了一小会儿,才走回去又抱起审神者:“好啦,我们回去吧。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不穿厚衣服就出来玩捉迷藏,还害得主人雪盲了。回去就叫药研来给你看看,好不好?”
审神者窝在鹤丸怀里,嘟嘟囔囔地戳他胸口:“这得好几天都看不见呢,我不管,你得好好伺候我,听见没?”
鹤丸笑着又把她往上颠了颠:“好——照顾你几天算什么,照顾一辈子我都心甘情愿呢。”
“哇这个人好不要脸,你说这话不会脸红的吗!”
“不会啊,说真心话为什么要脸红?”
“你——算了,不跟你一般见识。”
雪地上只留下一排深深的脚印,不久后又将被新的白雪覆盖。但写在上面的那些字,鹤丸却能记住很久很久。
——结果一回本丸就被骂了。烛台切看着鹤丸冻伤的脚踝和胳膊恨铁不成钢地给他灌热汤,烫得鹤丸嗷嗷惨叫。这边因为雪盲暂时看不见的审神者也好不到哪儿去。
药研气得边给她上药边数落她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不知道要好好保护自己,你就算放着鹤丸在外边冻着,冻死他都是他自找的,这不活该吗?说着说着又白了一眼鹤丸,鹤丸瑟瑟发抖:药研,真的是好无情好冷漠好狠心一刀男……
三日月溜溜哒哒地过来,看着这一对不停被炮轰的苦命鸳鸯,笑得幸灾乐祸:“哎呀,早知道就带着主人跟我跑了,还管你作甚,就让你冻死在外边,大家也省心~”
鹤丸就听不得这话,立刻支棱起来精神抖擞地要发作:“哈?三条家的你说什么胡话呢?脑子不清醒建议去院子里冷静一下,这还没到晚上呢怎么就开始做梦了。”
三日月揣着手说:“啊你没听见吗,主人找你找不到的时候亲口说要跟我跑了的。”
鹤丸:……
他还真没听见,要不指定早就蹦出来跟三日月干架了。鹤丸抓住审神者的手猛摇,可怜兮兮地问:“主人真的要跟着那个臭老头跑了不要我了吗?”
因为暂时失明而免于直面这场修罗场的审神者尴尬微笑:“你说什么我看不见……”
烛台切:“噗。”
药研:“笑死了你看有人理你吗?”
鹤丸:……
他非常干脆地一头栽到审神者怀里,牢牢抱住她的腰不肯撒手了:“我不管,这就是我的,谁来也不好使,就不给!”
屋外的雪还在继续下着,掩盖了屋内互殴和叫喊的声音。下雪的时候,生活总是会变得平和又宁静,让人沉醉其中,感叹大自然的馈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