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裴忍着心痛，咬牙重复道：“我说，我心里已经有人了，你放开！”
原炀瞪大双眼：“你……你心里有人？他妈心里有人！你心里有人你还来招惹我！？”
原炀崩溃地怒吼着，感觉心肺都要炸开了，转身重重一拳砸在旁边的树干上，枯叶瞬间刷啦啦直往下掉。
原炀垂着头撑在树干上，用力喘了两口气，想到什么，又回过头来，近乎哀求地看着顾青裴，说道：“我不信，我一个字都不信！你是骗我的对不对？如果你真有心上人那他怎么会任由你和我成婚？又怎么会容忍王晋向你示好？所以根本就没有这个人对不对？你骗我的对不对？”
顾青裴蹙眉，沉默地看着原炀。
原炀受不了顾青裴这样子，他心在发抖，越来越惶恐，自顾自道：“你就是在骗我，就是想故意气我！”
顾青裴强忍着怒气：“我为什么要骗你，又为什么要气你？你也有心上人，你会拿他来胡说吗？”
原炀双眼发红，高吼道：“不一样！那不一样！你们狐狸只会用媚术迷惑人心，哪里懂什么情爱！你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受吗？你不知道！你心硬如铁，你根本不会动情，你根本就不懂！你不懂！”
顾青裴气得发抖，咬牙道：“原炀，你不要欺人太甚！该羞辱的你已经羞辱过了，还想怎样？我的事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我懂不懂情爱也轮不到你来指摘！我只知道我爱他，生生世世都只会爱他一个人！你最好赶紧滚！别让我恨你！”
“你……爱他……”原炀颤声重复。
心脏似乎被利刃刺穿，痛得原炀头皮发麻，他捂住头，终于难以忍受地低吼一声，咆哮怒吼道：“他是谁……是谁！敢不敢出来跟我打！”
原炀浑身仿佛竖起了刺，嫉妒的邪火烧得他没了理智，只想用最野蛮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如果那个人是他的手下败将，又凭什么可以得到顾青裴的心？
凭什么，可以让顾青裴说出生生世世只爱一人这样的话来！
那他呢，他算个什么？他的痛苦挣扎又算什么？
顾青裴苦笑一声，难过地垂眸道：“我倒还真希望他能出来跟你打，不过可惜，他早已经不在了。”
原炀呼吸一滞，顾青裴眼里的痛意是装不出来的，顾青裴在心痛，在难过，为了另一个人……
原炀嫉妒得发狂，只恨不得立刻将那人揪出来，一决生死地打上一场，但顾青裴这悲伤的样子太让他心疼了，又心疼又嫉妒，原炀放软了声音，抱了几分侥幸，哀声道：“青裴，你别来骗我了……我之前那样对你，是我混蛋，你要怎么打我骂我，拿鞭子抽我都行！但你不能让我离不开你了，又不要我……”
顾青裴目光颤动两下，难以置信地看着原炀，原炀竟说出这样的话？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顾青裴声音发抖，忽然间十分害怕原炀的回答，无论是哪种。
“什么意思，就是那个意思！顾青裴，我离不开你！我喜欢你！我不想让你走！这样说够明白了吗？”
顾青裴睁大眼，半晌才缓过神来，原炀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
顾青裴指尖颤抖起来，仍不敢相信：“你说你……喜欢我？”
原炀沉了沉嗓音，一脸认真道：“是，我喜欢你，喜欢你！我对你做那事不是羞辱，是我受不了你选择王晋！我想留住你，但是又找不到别的办法，我知道我蠢，但我对你是真心的。”
“你说你对我真心？”顾青裴呼吸凌乱起来，上前一步逼视着原炀，质问道，“可你不是说你有心上人吗？你不是对他忠贞不渝吗？那你对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想把我当成什么？当成他的替身吗？”
“我……我没有！”原炀连忙道，“我没有把你当替身！我没有！我错了……我错了，顾青裴，我其实很早就对你动了心，是我自己看不透我自己，我忘不了他，但是又放不下你，我受不了你跟别人好，我受不了你一次一次丢下我，我受不了你说你心里有别人……我受不了！”
顾青裴震惊地看着原炀，那样蛮横不服输的麒麟君，居然会说出这些话来。
但顾青裴没觉得感动，反而更加羞愤，他指着原炀道：“那我问你，如果现在他也站在这里，我和他只能活一个，你救谁？”
原炀发红的眼眸剧烈颤动几下，慢慢倒退两步，眼神迷茫又痛苦。
他爱青之，每日每夜都在思念青之，可他又控制不住对顾青裴动心，他气自己，恨自己，但他对待感情一向分明，爱了便是倾尽全心，哪里分得出高下？
要他选，他可怎么选？
原炀杵在那儿挣扎了许久，最后低声道：“我，我不知道……”
顾青裴抖着手，无尽的怒火涌上脑门，他咬紧牙，扬手一耳光朝原炀扇去：“你他妈就是畜生！”
原炀被扇得侧开脸去，垂头盯着地面不作声。
顾青裴这一巴掌卯足了劲，掌心都被震得发麻，他没办法不愤怒，没办法不羞愧，因为他发现自己居然也和原炀一样地混蛋，如果这个问题摆在他面前，要在原炀和阿业之间只选一个活，他竟也不知道该怎样选。
顾青裴简直自责羞愧到无地自容，他唾弃原炀对心上人不忠，更加唾弃自己。
长老生前曾说过，他们狐族最忌讳动凡心，狐的一生，只动一次凡心，那便是命里的劫数来临之际。
而他却如此罪恶，竟接连对两个人动心，简直有违天道，不可宽恕。
而他心中曾经无比向往的，如原炀那般一心一意至死不渝的爱，竟也只是泡影。
原炀不再忠贞，他也不配为狐族上仙。
怎会如此不堪？
他们两个，怎会如此不堪？
他无法原谅自己，更无法接受原炀。
顾青裴逃跑一般快步走开，原炀挨了一巴掌后没敢再追上来。顾青裴回到自己的洞府去，闭门枯坐到深夜，最终提起笔，写了回信送去九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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