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庆余年》到《雪中悍刀行》,王倦到底发生了什么?

发布时间 :2022-01-11

​​同样的男频IP,同样的编剧,同样的男主,不同的口碑,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还记得《雪中悍刀行》首发预告的时候,微博万众期待的样子,也对现在大家的吐槽丝毫不觉得意外,但是提笔撰文的原因,主要是这两部剧贡献了一个最佳的对比分析,可以直观的展示出来一部剧“导演”与“编剧”的作用有多大。

 

现在说起来《雪中悍刀行》,无外乎就是节奏慢,1.5倍速,2倍速观剧是常态。“慢”真的是核心原因吗?问题远不止“慢”。

要看清第一层问题,案例对比是最好的效果。

 

王倦本身是一个个人风格比较明显的编剧,他的作品具体能打多少分我们另说,编剧的创作从文字到影像要经历无数人加工,最终归于编剧本身的荣光与团队的协调密切相关。因此这里重点强调王倦的风格,而不是说“王倦到底有多好”。

 

抛开画面,单独从“台词对话”上拆解王倦的剧本原貌,《庆余年》和《雪中悍刀行》作为同类题材可以进行最佳的比较。

 

我简单拆解了一下两部剧第一集的故事点(非正式拉片,因为过于浪费时间),列成表格,可以从第一集直观的感受一下不同的导演对于同样编剧截然不同的呈现。

 

黄条和绿条的时间对比可以仔细看看

 

简单扫过这张图,不难发现《庆余年》的第一集,不仅解锁了范闲生命里几个重要人物,同时对于范闲的技能进行了训练,为后面范闲进入第二阶段也就是京都阶段埋下伏笔。而另一边《雪中悍刀行》除了开篇的旁白大概讲述了一下这个世界的背景之一——徐骁的威名,除此之外除了有人要杀徐凤年,再无更多的信息。

 

是真的没有信息,还是导演没有拍出来?

我们接着细看。

 

 

 【世界观】:两部戏,开场都采用了独白进行世界观的初步交代。

 

《庆余年》直截了当的铺垫了范闲的杀机,五竹和杀手的对决简洁明了,同时台词补充着画面的信息——遭到刺杀。

 

 

《雪中悍刀行》则恰恰相反,台词虽然处处交代着“信息”,但是画面反而冲淡了台词的作用。

 

 

从台词不难看出,王倦的用词均为动态词语,以动词和形容词为主,处处交代着征战天下的信息。可是画面呈现的是什么?

 

 

如果要呈现征战与统一的画面,从最基础的来说即便是要用地图,也是三维立体图,二维的图面观众根本无法有“具体的地形概念”和“征战一统的确定目标感”。

接着看台词配合的画面。

 

 

不仅地图采用了平面地图,无法直观的有地形概念,在最关键的三处,均采用的是战马嘶鸣的慢动作,把台词里的【荡、平、灭】冲刷的干干净净的

 

这样处理的结果,就是赫赫威名的“北凉王徐骁”,完全崩裂,根本立不住。

 

一个杀伐果断,征战四方的将军,一个在剧中号称“人屠”的存在,一出场,先垮了三分之二

 

除了台词仅剩的描绘以外,镜头对于徐骁的人设没有丝毫用处,镜头全部用错。

 

 

而回过来看这一段台词,王倦到底想干嘛呢?

还是王倦的老套路了,玩反差感。徐凤年一身乞丐装潦倒无比,嘴上以说书的形式列举父亲徐骁的威名,自己却是个“天下第一纨绔”,仅仅是为了一个地瓜就装腔作势至此。

徐骁没有立住,连带的第一场戏就废掉了。

 

而这一场戏,还花费了整整五分钟

 

这一场戏废掉了,那么第二集徐骁的反差套路,和徐凤年的“奇怪的父子”关系,就没有“奇怪”,只剩傻了。

 

【王倦的线索】:两部戏在一开始都有王倦的线索痕迹

 

王倦的剧本为什么一直为人称赞?最关键的就在于他特别擅长埋扣子(线索),在后面的戏里全部拉出来。

 

如果说对比实物线索,《庆余年》第一集也有一处实物线索——范闲修炼的霸道真气

 

小范闲(非婴儿范闲)第一次出场就展示了自己一巴掌的武力值,把范管家脸打肿了。紧接着费介出场,小小身板的范闲直接把费介砸晕了,三次。这些都需要有一个线索交代,范闲不是“天生武力值”,而是后天修炼的。

 

这个线索,《庆余年》的导演是怎么呈现的呢?

 

 

导演给了五竹一整段动作的表现,走到范府门口,放下竹篮,打开竹篮特写特写从身上拿出一本书,十分珍重,放入篮子里,然后进入范府。

 

从这里开始,就是范闲武力值的开始——后面范闲所有的天赋才能说得过去。

 

我们将视线转到另一边,看《雪中悍刀行》的“王倦的线索”。

 

我怀疑很多人都要问,线索在哪?

 

线索在【军旗】

 

西楚军旗,其实连带的应该是西楚亡国公主那一整条线——徐凤年为什么认得出西楚旗帜,他和西楚到底有什么纠葛,从这里就要开始铺垫。

 

很可惜的是,导演一点多余的镜头也没有留给重要的线索“军旗”。

 

 

我如果不说,你能注意吗?

 

 

这场戏,能看到军旗?

 

为什么我察觉这里军旗重要?除了第二集出现的军旗特写,在这个镜头后面,衔接的是徐凤年注释“军旗”的眼神。

可惜这里应该给特写的,导演给了个全景。(前面有个近景,但是由于军旗不明,所以也重点模糊了)

 

 

紧接着破庙

导演你给个特写,你倒是给个氛围渲染一下,把这个“破破烂烂”旗子的“前世今生”交代一下?

(补充说明一下,导演给了一小段,但是我懒得截图了,犯的错误和前面地图一模一样,全部的慢镜头,基本上理解不了“西楚精神”,如果快进基本一闪而过)

 

等到第二集军旗再次出现的时候……

没啥用了,观众什么都没有体会到。只剩台词的激昂。

 

军旗这一整条线,是第一笔开始侧写徐凤年“看似纨绔实则心思颇多”的起点 ,于嬉笑怒骂中发现不一般的线索,因此在后面顺利的用三寸不烂之舌瞎忽悠马匪过关,再到最后的修补军旗,体现的是徐凤年和徐骁不一样的地方。

 

一个是人屠,一个要走不一样的路。

“人屠”没立住,徐凤年的“不一样的路”,也自然而然就叙事的莫名其妙。

 

 

 

实物线索举例完毕了,人物线索,《雪中悍刀行》依然做得不如《庆余年》。

 

第一集,除了“说出口”的台词外,“台词”深处的人物关系,是需要导演用【画面】进行具体呈现的。戏不是全靠嘴说出来的。

 

《庆余年》第一集,这一段镜头运镜走位,可以说是做得非常的到位(经不经典再说,但是和雪中比,起码是正常的,合格的,用心的)

 

 

五竹刚经历一段追杀,见到陈萍萍,他打开了竹篮给他看范闲,但是拒绝了他进一步靠近范闲。中间有不少特写不截图了,过于长,然后五竹走到了陈萍萍身后,背对背形成一个对抗,这是在加深台词上五竹对于“陈萍萍”的不信任

 

在《雪中悍刀行》里,几乎没有这样的镜头(可能我看的太快,因为信息量太低了)。《雪中悍刀行》相比《庆余年》,导演似乎格外的喜欢采用远景进行画面构图,而放弃了大量的近景和特写镜头进行情绪的渲染与信息量的扩容

 

换句话来说:《雪中悍刀行》毫无氛围感可言。

这就是导演不同,同样的编剧下,为什么观感出现强烈反差的原因。

 

一个没有氛围感的导演,打造的作品是寡淡的,画面已经丧失了作用,听完台词就知道全部的剧情,并不需要再观看,换句话说,这就是一个广播剧的作品。

 

没有氛围感的导演,让王倦剧本里的细节一一丧失,最终在徐凤年人生里第一个大转折,带来了重大翻车。

 

如果对比范闲和徐凤年的故事线(我都没看原著,所以姑且不提原著),两个人都有一个重要的转折点:范闲是滕子荆之死,徐凤年是剑九黄之死。王倦非常喜欢用一个配角的死亡来推动主角进入巨变。

 

在《庆余年》里,滕子荆是“意外”和范闲发生交集的,先是澹州刺杀,然后结伴回京都,滕子荆走投无路求助范闲,范闲拒绝滕子荆卖命,但是要听滕子荆的故事。于是这个只想吃喝玩乐一辈子,并不想改变世界,也不想学习母亲叶轻眉的范闲,走上了挺身拔刀的过程。

 

为了滕子荆,他出手殴打了郭宝坤,并且站上了公堂,在目睹了太子二皇子两方的各种戏码之后,神秘的庆帝出手让范闲逃过一劫,这一劫也顺利的引来了刺杀。

 

滕子荆为了救范闲而死,引爆范闲的怒火。

 

滕子荆之死,从截图上都能直观的感受到这一场刺杀的惨烈与范闲的撕心裂肺。

 

让我们再来转头看看剑九黄之死。

 

徐凤年收到信件,旁白叙述剑九黄大战,画面细致的交代了剑九黄喝酒,吃花生的过程,却唯独没有那一场大战的过程。

 

观众既不能感受到剑九黄剑道的威武,也不能感受到徐凤年的任何“撕心裂肺”。

 

与《庆余年》对比,徐凤年的成长就成为了一个玩笑。

 

王倦到底给剑九黄埋了多少伏笔,不清楚,但是第一集,明显是有一处伏笔的,很可惜的是导演给了不到2秒的镜头。

我还是在拉片的时候才发现。

 

 

剑九黄为什么在徐凤年身边,这是徐骁的安排,剑九黄为什么陪着徐凤年游历三年,这也是徐骁的安排。

此番安排的用意何在?

在于保护徐凤年,非必要不出手。可剑九黄会不会观察徐凤年的处境?会不会注意徐凤年的动向?

一定会的。

可惜,导演只给了两个镜头。

我如果不是拉片,根本注意不到。

剑九黄原本的设定应该是伴随徐凤年游历天下,感情深厚,因此老黄剑道大成,问鼎巅峰而死,才会对徐凤年引起足够的触动。

剑九黄一直碎碎念徐凤年“学武不吃亏,学武不上当”,这番话的前因后果都应该有交代,氛围都应该有铺垫。

 

可惜,什么都没有。

 

剑九黄不成立,徐凤年的成长也就折了一半。

豪言壮志前往武帝城取剑匣,观众根本理解不了“豪言壮志”。

 

这一切,都是命数。

从第一个镜头开始,《雪中悍刀行》就走了完全错误的一条路。

 

最后,如果要整体来说《庆余年》和《雪中悍刀行》,那么一定需要列举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陈道明的“庆帝”。

 

《雪中悍刀行》比《庆余年》差哪了?

“差了一个庆帝”。

 

别看《庆余年》陈道明是“特别主演”

 

这个特别主演,在片头字幕表仅次于领衔主演。而从故事来说,“庆帝”是《庆余年》第一部中,真正的操盘手。

虽然戏份不多,但是举足轻重。

 

范闲的真实身份,我们姑且不说。从范闲入京都开始,明面上是他父亲范建叫他回来争夺内库财权,但实际上是“庆帝”用范闲为鱼饵,激起满池鱼儿。

 

范闲一入京都,就被庆帝引入神庙,一见钟情“鸡腿姑娘”。

范闲还没回家,拦路毁他名声的侍女被全部处决。

范闲调阅案卷,抄送一份送到宫中。

范闲买情报,情报铺子先飞鸽传书到宫中向庆帝请示。

……

等等细节,范闲是大男主,庆帝是背后的“金手指”。

与此同时,这个金手指,基本维持了一个“正常史观”需要的所有特点。

 

身为君王,心狠手辣,面对臣子,御下有方。

庆帝出手,一步到位,庆帝不管,那是坐山观虎斗。

 

作为皇帝,他需要的是利益最大化,即便是自己的亲儿子他也在所不惜的利用。

作为父亲,他对于这个儿子也许有怜惜,但更多的依然是考验。

范闲必须冲破庆帝的重重障碍,最终才能从棋子掀翻棋桌变成棋手。

 

而《雪中悍刀行》呢?

没有。

 

理论上来说,胡军应该是《雪中悍刀行》的“庆帝”。

可惜不知道到底是剧本的问题,还是导演的问题(因为存在现场改剧本,我没有看过原著,所以这里姑且不推论问题在哪,直接说答案)。

在整个剧目里,“徐骁给徐凤年安排的路线”,应该细致完整的呈现,这样才能呈现出“徐凤年反抗徐骁的路线,我要走不一样的路”。

 

不管是武侠剧,还是玄幻剧。

不管是打戏不行,还是节奏慢。

世界观必须立住,稳住。

 

戏剧人物是要有“宿命感”的,反抗宿命成为了戏剧人物的最大矛盾冲突。

在《雪中悍刀行》里,看不到宿命,只能看到“台词的yy”。

 

“我和徐骁不一样”。

 

徐骁怎样?看不出来。

徐凤年要怎样?更看不出来。

 

这,才是《雪中悍刀行》最致命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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