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恶魔与吸血鬼
街道上空空荡荡，偶尔有行人走过，脚步也是匆匆忙忙，月隐入云层，夜已深了。
“那家伙今天还会出现吗？”蔷薇踢开脚边的石子，问道。
凉冰很诚实的摇摇头：“不知道。”
她看着表情不甚开心的蔷薇，又问：“害怕吗？”
听到这句话，卡特琳娜大小姐挺直了腰板，道：“我可是一名警探，我才不怕呢。”
凉冰抿嘴笑笑：“是是，我们警探小姐怎么会怕那种不入流的东西呢。”
蔷薇咂咂嘴，凉冰可以称对方是不入流的东西，她可不行，对方的力量之强悍不是她能匹敌的，那么她在这场悄无声息的战争里又扮演着一个怎样的角色呢？
好歹也能算是个引路人吧，毕竟凉冰可是自己唤醒的，蔷薇瞧了身旁的老恶魔一眼，不再打击自己的自信心了。
凉冰忽然脚步一顿：“蔷薇。”
“嗯？”
“要变天了。”
凉冰话音刚落，蔷薇就看到眼前又换了景象，她们又被拉入了结界中。
不同于上一次的鬼鬼祟祟，这次黑衣人倒是大大方方的在等她们。
这个结界里明亮晴朗，湛蓝的天空中漂浮着的王座上，黑衣人站在王座一侧，抬手掀去帽兜，轻挑的语气出声问候道：“好久不见啊，莫甘娜女王。”
凉冰将蔷薇护在身后，抬起头看了一眼那张令人憎恶的脸，恍惚了一瞬，时间似乎回到了二十年前。
“苏玛利。”凉冰面色沉了下来，二十年前杀死华烨后，苏玛利趁机逃走，而当时莱恩战死，她也因重伤无力去追，没想到今时今日竟成了一个心腹大患。
“没想到莫甘娜女王还记得我，我以为您沉睡了二十年会忘了我呢。”
一柄银色飞刀出现在苏玛利身侧，杀意尽显，毫不遮掩。
凉冰用魔力给蔷薇设了一个护盾，召出恶魔之爪挡住苏玛利的攻击。
战场拉到空中，非人的战斗方式炸的结界里面遍地开花，幸而有凉冰给予的保护罩，蔷薇得以毫发无伤的安稳的站在地面上仰头观看着这场她无法插手的战斗。
凉冰越打越觉得奇怪，苏玛利并没有出全力，但极难缠，就好像并不是为了杀她，而是……
“凉冰小心身后！”
蔷薇话音刚落，一团黑色的烟雾就笼罩住凉冰所在的位置，蔷薇看不真切，因为保护罩也无法移动，此刻她恨不得肋生双翅飞上去帮凉冰，哪怕当个肉盾也好。
“玩儿阴的是吧？”
没一会，她就听到凉冰炸毛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恶魔双爪悬在凉冰身侧，而凉冰安然无恙。
偷袭者哈哈大笑起来，烟雾散尽，蔷薇也得以看清那人的脸，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张脸非常熟悉，好像在祖父的笔记中见过，二十年前的罪魁祸首——
“华烨！”此刻的凉冰才称得上是震惊，本应二十年前就死在她手中的华烨现如今居然再次出现，如果不是她亲眼所见她都不会相信这会是事实。
华烨挽了个剑花，丝毫不觉以偷袭这种方式打招呼有丝毫不妥之处，他道：“啧啧，我以为我消失之后莫甘娜女王会更逍遥快活呢，没想到居然元气大伤沉睡了二十年，看到我如今又出现了是不是很惊讶啊？你猜，我现在能不能杀死你了呢？”
“不知道你实力涨了多少，口气倒是越发的大了，既然我二十年前能杀你一次，二十年后的今天，再杀你一次也无妨。”
华烨脸上挂着晦暗不明的笑，道：“别那么看不起我，莫甘娜，你该知道你我之间的差距有多么的小，如果二十年前不是那只吸血鬼帮你，你早就死了，不是吗？”
华烨抬手一剑攻来：“如果二十年前不是你们的阻拦，现在这座城市、这个国家，甚至整个世界，一定会变了一副模样……”
“是啊，”凉冰冷笑着打断华烨的话，“这里一定会变成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用人类的话来说就是——人间地狱。”
“人类？人类本就是低贱的生物，阴险狡诈，被欲望驱使，把这个世界让给他们真的是暴殄天物。”
凉冰讥讽道：“你这是骂人类呢还是骂你自己呢？”
华烨皮笑肉不笑的说：“凉冰，你也看到了现在的局面，六处献祭已成其五，仅凭你的力量还能阻挡得了我吗？还浪费那力气干什么，你不如归顺了我，你若喜欢，这座城就留给你，怎么样？”
凉冰嗤笑出声：“都说了多少遍了，没兴趣。”
“不识好歹！”华烨大声呵道，剑锋一转劈向蔷薇所在的位置，凉冰被苏玛利纠缠一时无法抽身去挡。
然而华烨的攻击只劈开了护盾，没有伤到蔷薇，蔷薇虽然被这种冲击带倒在地摔了个跟头，但也以最快的速度躲到一旁。
袭击无效，华烨却不以为意，反而对凉冰笑道：“这么担心那小鬼？分心对你可没好处，尤其是现在！”
他似乎发现了这位恶魔女王的软肋，事情开始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事态的发展已经超出了凉冰的掌控，华烨的出现让她始料未及，纵使凉冰实力足够强悍但一打二且的局面让她分身乏术，蔷薇失去了保护，她不能拿蔷薇的安危冒险。
凉冰已萌生退意，华烨和苏玛利的攻势却越来越猛，甚至战场被拉回地面上，华烨看了看蔷薇藏身的方向，苏玛利自空中操控飞刀冲着蔷薇而去，凉冰转身用恶魔之爪去挡，后背毫无防备的暴露出来，华烨怎会放过这一大好时机，稳稳当当的站在地面上开始蓄力。
霎时间黑色的魔力自华烨剑锋冲出，凉冰感受到魔力的波动再想抽身去躲却为时已晚。
但，预料中的攻击没有来到，反而与她擦肩而过，她听到华烨厉声咆哮道：“碍事的小鬼！”
凉冰脑中名为理智的那根弦绷断了。
“蔷薇！”她不顾苏马利密不透风的进攻，匕首划破她的皮肤之时一只恶魔之爪也已经到了苏马利的眼前。
华烨举起手中的剑想故技重施，却听到一个不属于他们三个恶魔之间的声音，痛苦夹杂着愤怒的吼声，他闪躲不及挨了一拳，待回神时他狂笑出声。
“瞧瞧，这是谁？卡特家的小吸血鬼！”
凉冰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蔷薇破败衣物下数不清的伤口正渗着血，那双本应是琥珀色的眸子变的血红，背后的黑色双翅彰显着她真实的身份，她是一只吸血鬼，一只彻彻底底的吸血鬼。
凉冰怒不可遏的疯狂发动着进攻，她一直都知道，她知道蔷薇是吸血鬼，知道莱恩和杜卡奥早在二十年前那场血祭结束之前就将蔷薇的血脉封印了，他们不想让蔷薇卷进这场你死我活的战斗中，蔷薇本可以继续当一个普通的人类，一点一点揭开自己的身世之谜，而不是以这种方式！
华烨用力挡开凉冰挥来的一爪，他不得不空出精力来对付这个突然变成吸血鬼的小鬼，不知如何运用魔力和法术，却在自己对凉冰发动攻击时挥动拳头，无论她现在受的伤有多么严重，仿佛那具肉身不是她的，她疯了一样只会挥拳头。
只是这样，但这样已经够了。
面对凉冰陡然暴增的魔力和突然由人类变成吸血鬼的蔷薇，他已经没把握能够在这种情况下不付出任何代价的除掉凉冰这颗绊脚石了。
“我们走！”华烨权衡再三，冲苏马利喊道。
苏马利也已是强弩之末，同华烨一起消失在结界中，他们如何已经不重要了，凉冰转身向蔷薇所在的方向飞去。
黑色的双翼不再有力的挥动，蔷薇支撑不住自半空跌落，凉冰飞身过去一把接住她。
“蔷薇！”
她们跌落在地，凉冰唤着蔷薇的名，伸出手去触碰她的脸颊，蔷薇睁开眼的一瞬间突然掐住了凉冰的脖颈，凉冰防备不及被扑倒在地，身下的碎石刺进伤口中让她吃痛的哼出声来。
凉冰眼角渗出泪水，她握住蔷薇的手腕，开口叫她：“蔷薇……蔷薇啊，我是凉冰。”
她感受到蔷薇在听到她的名字时僵硬了一下，随即脖颈上的双手便消失了，蔷薇不辨方向地从她身边逃离，直至撞在结界壁上才被迫停下。
蔷薇终于找回了一丝清醒，强行冲破封印导致血脉力量反噬，躁动不安的力量攻击着她脆弱的肉体和神经，理智与疯狂之间的拉扯令她痛苦万分，她拼命遏制着一种源于本能的冲动——对鲜血的渴望。
她紧攥着胸前的衣服试图缓解心脏被攫取的感受，不可以——不可以变成一头嗜血的野兽，不可以失去理智，不可以……不能伤害凉冰啊。
“凉冰……不要过来，我会伤害到你！”蔷薇用她仅剩的理智压制着那蓬勃的攻击欲，她乞求凉冰不要靠近她，“把我丢在这里吧，凉冰，我……”
吸血鬼的话没能阻止恶魔的脚步，凉冰抱住瑟缩发抖的蔷薇，柔声道:“不要害怕，蔷薇，你不会伤到我的，现在就做你想做的事吧。”
似乎是得到了抚慰，无论是拥抱还是言语，蔷薇平静下来，搂着凉冰的肩，偏头一口咬住她的脖颈，尖锐的犬牙刺破恶魔雪白的肌肤，艳红的鲜血钻进小吸血鬼的口中，凉冰闷哼一声，忍着痛，用力拥住了蔷薇。
看样子是饿坏了，凉冰感受着自己体内不断流失的血液，酥酥麻麻的感觉取代痛感，听说吸血鬼的唾液会麻痹猎物的神经，原来不是虚构的。
如果自己是个人类的话，可能真的会被吸干血液变成一具干尸，凉冰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那幅画面，那太丑了，不适合她。不知过了多久，感受到蔷薇的动作已经停止了，她拉回自己正胡思乱想的思绪。
蔷薇趴在她的肩头好像睡着了。
像个小孩子一样，凉冰无奈一笑，接着紧了紧抱着小吸血鬼的手：“我们回家吧，蔷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