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年轻的时候很忙，所以看剧的时间不多，只看过一些家喻户晓、非常经典的，记得那年电视台宣传《小李飞刀》在无锡开镜、取景拍摄，由知名导演袁和平执导，演员阵容强大，我才决定追剧。

大约等了半年多，这剧终于开播了，我满怀期待，每天都准时等在电视机前……

时间过得真快，弹指一挥间，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可往事还历历在目。直到现在，还常有后生晚辈问我：“《小李飞刀》好看吗？”

我考虑再三，觉得很难回答，因为这剧不是单纯用“好看”、或者是“不好看”就能简单评价的。

我只记得：只要你看过，焦恩俊饰演的“小李飞刀”李寻欢的形象就会像刀一样刻进你的心里，想忘都不可能了！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我记得：李寻欢第一次出场是他坐在酒馆里，镜头划过他漆黑微卷的长发和修长挺拔的背影，只见他端起酒杯，优雅的一饮而尽，然后镜头划过他丰满立体的唇线、扫过长长的睫毛、深情的眼眸……“碧草苍苍，白露为霜”，都说隐隐约约的距离感更能产生美，所以即使没看见全貌，也让我觉得这人一定长得不错。

随后镜头给到了他的正脸，这是我第一次在屏幕上看到焦恩俊，虽然之前他拍过很多影视作品，可是我没看过，也不认识他，所以很难准确地描述出当时的感受：

这是一张轮廓分明、立体精致的脸，有着白皙的皮肤、浓密的剑眉、长长的睫毛、笔挺的鼻梁、丰润的嘴唇，完美的下颌线，尤其是他的眼睛，很特别，无论看谁，都像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总而言之，男人能长成这样，也算是极致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当时觉得很幸运，终于追到一部帅哥美女云集的武侠大剧，一定豪气干云、极其养眼，可是没多久我就知道我错了，我硬生生地被剧情虐出了内伤，刚看完前几集，我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剧里的李寻欢被各种陷害，中毒、挨打、受伤、吐血……好人可以那么傻、小孩子都可以那么坏，只能说剧情实在是一言难尽，我这种看剧走心的人，实在是看不了这种为了虐而虐的苦情戏，更看不了这种逻辑不严谨、前后矛盾、牵强附会的故事，然而，最后我还是咬牙看完了。

很多人都说之所以能坚持看完这剧，是为了焦恩俊那张清雅精致的脸庞，是为了他那双神秘、魅惑、忧郁、凛冽、深情的眼眸，是为了他俊逸挺拔的身形，是为了他潇洒脱俗、一气呵成的打戏，而我则是为了他带给我的无以伦比的震撼和感动。

剧里的李寻欢是个悲情人物，焦恩俊赋予了这个角色一种独特的魅力，我对男人的评价从不简单的用“美”、或者“帅”来形容，而是整体的状态和感觉，焦恩俊饰演的这一版李寻欢给我的感觉是：举手回眸、眼波流转中自有一种夺人魂魄的内在力量。

他塑造的李寻欢让人很心疼，表哥的一生过的太苦，他深爱表妹林诗音，却忍痛把她让给龙啸云，然后自怨自艾、自我感伤，远赴漠北，日夜忧思，最后得了肺痨，没有过过一天快乐的日子。他的性格并不完美，有很多缺点，甚至有时优柔寡断、智商不在线，但绝对让人很心疼。

看剧的时候，你会不知不觉地随着焦恩俊的精彩演绎，被他带入到古龙先生的武侠世界里，他的眼波情绪，身形背影、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和感染力，让人随着他的欣喜而快乐，随着他的忧思而感伤，随着他的落寞而难过，随着他的悲痛而落泪，尤其是配上悲情的结局，更加令人动心不已，让人见之难忘！

这一版《小李飞刀》剧情虽然差强人意，但焦恩俊凭借精彩绝伦的演绎、清峻深邃的五官、灿若星辰的明眸，将古龙书中的经典人物李寻欢越然于银屏之上，把他的文武双全和义重如山演活了，因此被誉为“古装第一美男”，这剧也被誉为“台湾武侠剧最后的高峰”。

而自那之后，每当夜深人静，我在网上畅游，偶尔刷到李寻欢的剧照，想起这个悲情的人物，还是会觉得很心疼。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后来又过了两年，有小姐妹告诉我说，《小李飞刀》拍续集了，李寻欢还是那个拥有“盛世美颜”的焦恩俊，林诗音也改头换面复活了，问我追不追？我前两年被虐出来的内伤还没缓过来，这么苦情的剧实在是追不下去了。

看吧……又不忍心；不看吧……又不甘心！纠结了很久，等《飞刀问情》在电视台播完了，我一时没忍住，就去网上下载来看，这一看又是伤的不轻……

《飞刀问情》不仅虐，而且里面有李寻欢各种咳嗽、各种吐血、各种受伤、各种被骗、被残害、被诬陷……若不是我知道他多年以后还会有儿子李曼青和孙子李坏，还会有徒弟叶开，真担心他会随时挂掉。

更让我受不了的是剧里的那些女性角色。我是七零后，我们那个年代的女子以螓首蛾眉、轻颦浅笑、温柔得体、婉约含蓄为美，而《飞刀问情》里面的女人则让我“大开眼界”、险些惊掉了下巴。

剧里所有的女人仿佛一见到李寻欢，立刻就疯掉了：各种赤裸裸的表白、各种生猛暴击的台词、各种肆无忌惮的动手动脚、各种毫无顾忌的“生扑”，什么温婉含蓄、矜持有礼，在这剧里都是不存在的。

我是个看剧非常走心的人，记忆力又极好，即使多年前看过的，台词也会记得清清楚楚，剧情也会历历在目，所以至今还记得这剧里的那许多“虎狼之词”，若是放到现在，根本就过不了审，剧中无论男女老少、所有配角也都各种花痴表白李寻欢，譬如：

唐蜜：“我终于知道我该干点儿什么了，那就是找到李寻欢，继续调戏他……李寻欢得罚，罚他跟我嘴对嘴亲一下……”

蓝蟹子：“想不到李寻欢竟然是这样一个绝色美男子……不如我可以让你先上、然后我再上，上完后再杀掉他，我们就在这儿把事情给办了吧……”；

铁传甲：“少爷，虎头蜂想和蓝蟹子一块儿强暴你，先奸后杀……”

关天翔：“如果你要以身相许，我也可以凑合了，不过我要先得到你的心，才肯要你的人……你可是小李飞刀李寻欢啊，可不是寻常人物，就是拿天下第一美女跟我换，我都不稀罕……”

江铃铃：“李大哥，我已经快把持不住自己了，抱着你也会增加我的勇气……在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情难自禁了……”；

苗疆至尊宝：“想不到这荒山破屋也有这么好的极品……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只要能跟李寻欢这样的男人做一夜夫妻，就算死了也不冤枉……”。

我这辈子看的所有剧加在一起，都没有这个剧里的台词劲爆，现在想来真是一言难尽，让人有些“没眼看”！就像b站上的某些弹幕一样，实在是受不了那个刺激，尤其是二十年前。

不过剧里也有我非常喜欢的经典桥段：李寻欢被神志不清的林诗音重伤后，卧病在床，恰逢江怜月上门挑衅，他虽不敌，仍奋力保护表妹，搂着林诗音对江怜月说：“像我这样，能够死在自己的家里，死在心爱人的怀里，那不是无与伦比的幸福吗？”

还有那些画面唯美深情的名场面：林中葬花、屋顶饮酒、梅园抚琴、血溅诗稿、表妹梳头、终极决斗……都让我感动不已。

于是《飞刀问情》我也看完了，我终于等到了那个凄美的结局：冷香小筑窗外，落梅如雪纷飞，漫天花雨中李寻欢“醉卧美人膝”，很多人说他吐血而亡了，可我坚信他终于得偿所愿，跟表妹林诗音长相厮守了。花谢了春仍会再来，可“风华绝代”的小李探花似乎不会再有传奇故事了……。

客观来说：这部《飞刀问情》从颜值到演技都是高配，可剧情和台词真是一言难尽，而一部剧的成功，除了演员的演技之外，好的制作班底、剧本等要素都缺一不可，要不然，哪怕是焦恩俊也无法超越自己的李寻欢。

所以我暗自决定，这剧只看一遍，即使再有续集，即使续集里有我最喜欢的李寻欢结婚生子、传授徒弟叶开武功的故事情节，我也绝对不看了，因为太苦情，我实在是伤不起！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人们常说：“年轻时最好不要遇到太惊艳的人，不然后半生都是遗憾”，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我们遇到了，在那个年代，谁没看过《小李飞刀》呢？谁不认识焦恩俊饰演的李寻欢呢？

当年看这剧的时候，我身边朋友们大都二十多岁，正值青春年少、花样年华，正是充满幻想的年纪，所以就会有小姐妹私下戏言：“此生只嫁李寻欢！”

我每每听到，就会笑她：“李寻欢嫁不得，只要起了这个念头，哪怕只有一点点，你这辈子就只能孤独终老了！”

首先他长得太“高级”，一般男人跟他一比，立刻被秒成渣，如果以他为标准，其他男人都入不了你的眼；而且他的爱也太“高级”，寻常女子根本得不到，也消受不起。

在我看来，李寻欢绝非良配。他是一个非常被动的人，是一个因为过于善良和义气，一辈子被人道德绑架、无法挣脱精神枷锁、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老是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侠义无双的背后，是他为此付出的惨痛代价，就是这种性格让他半生孤苦飘零、赚足了观众的眼泪。

李寻欢可以为结义大哥龙啸云赴汤蹈火，哪怕后来知道他是个无恶不作的伪君子，也选择无条件的原谅；因为爱屋及乌，可以原谅林诗音的儿子龙小云的一切恶行，哪怕知道他无故杀了自己的好友梅二先生，也不予追究；可以为义弟阿飞做任何事情，宁可被误解、被炸死，也不愿用飞刀伤他，最终险些丧命；可以心甘情愿被义兄关天翔伤了右手，虽然为了国家大义被迫在决斗中杀了他，还是抱着他叫大哥。

同时他对女人的感情和态度也是被动的，尤其是对那些深爱他的女人。

他深爱青梅竹马的表妹林诗音，却为了兄弟义气，忍痛把她让给龙啸云；当他知道阿飞喜欢孙小红，又把对自己一往情深的小红推给了阿飞；他接受了惊鸿仙子的爱，在她死后，虽然伤痛难过良久，但还是会安慰唐蜜说：“更喜欢你”；而在得知唐蜜喜欢杨孤鸿后，他又欣然默许……其实他钟情的至始至终只有表妹林诗音一人。

在感情方面他总是被动的、懦弱的、矛盾的：被表白的时候不好意思马上拒绝，被调戏的时候不好意思马上反驳，被“生扑”的时候不好意思马上推开……他似乎被各种各样的女人痴缠久了、被动手动脚惯了，被调戏麻木了，所以即使遇到再过分的女人跟他露骨表白，碍于学识和修养，他都选择忍气吞声、不予理睬，就像歌词里唱的一样“难得一身好本领，情关始终闯不过”！

我不喜欢这种优柔寡断的性格，我欣赏的是那种英武霸气、果敢决断、有能力、有本事主宰自己和他人命运的男人，譬如二郎神杨戬。

所以那时我也会私下开玩笑说，幸亏我从小受到的是正统教育，不会痴心妄想，从不觊觎我得不到的男人，我也没想过要嫁李寻欢，他也不是我的理想型，既然如此，不如隔着屏幕，静静地欣赏，远远地看着他，“宛若伊人，站在水中央”，岂不更好？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小时候就读过诗经《蒹葭》，后来邓丽君又把由这篇诗经改编而来的歌曲《在水一方》唱的家喻户晓，表达了对在水一方的、朦胧隐约的美人儿，那种看得到，却不能与之接近，求而不得的情感。

其实，我觉得“求而不得”也是一种美，李寻欢用颠沛流离和半生潦倒阐述了“求而不得”这四个字的真正含义。世上有很多美好的东西，“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对美的向往和追求人人都有，无可厚非！但关键不在于“求”，而在于每个对“得”的理解有所不同。

有些人认为“得”是得到，是占有、是回报；而另一些人觉得“得”是远远看到，是欣赏、是给予。倘若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追求一件永远得不到的东西，就如同镜花水月，不但白费功夫，而且越努力，越会焚琴煮鹤、贻笑大方。

不如效仿古人，就像《在水一方》里所描述的那样，美妙的人儿、壮丽的风景、娇艳的花朵、明媚的天气、绝美的建筑古迹……世上有很多值得我们赞叹和欣赏的东西，不要心存占有僭越之心，强求不得，远观就好，因为距离产生美，也许远远望去，雾霭迷离中（隔着屏幕），更有一份别样的风情和美丽，作为普通人的我们懂得欣赏就好，而我只愿做一个懂得欣赏的、有品位人，阅尽天下美好。

所以，我觉得《小李飞刀》和《飞刀问情》是两部你看了会后悔，不看会更后悔的影视作品，剧情和台词虽然一言难尽，但不影响焦恩俊将李寻欢这个角色演绎成经典和绝响！只要一提到“小李飞刀”，大家就会想到焦恩俊，“小李飞刀”成了焦恩俊的代名词——焦恩俊之后，再无李寻欢！

因此，如果你看了，就会跟我一样，被虐成重伤，而且这伤痛会刻骨铭心，二十多年都无法治愈；但如果你不看，就会错失李寻欢，人生一世，如果没见过焦恩俊演饰的李寻欢，岂不遗憾？

所以，我建议没看过的朋友还是去看看，不过看一遍就好，因为只需一遍，你就会像我一样……“绿草苍苍，白雾茫茫，有位伊人，在水一方，让人见之难忘”！

顾斐翡2022年2月28日傍晚拟于无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