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牵挂
微风拂过,一片花瓣飘落下来,乘着清风缓缓落在小溪的水面上,不曾荡起一丝涟漪,便顺着溪水顺流而下,载着相思,寄去远方。
花瓣承起那份思念穿过茂密的深林,低矮的灌木丛,听着虫鸣,伴着蛙叫,偶尔会被溪间凸起的石头挡住。随之而来的清澈水流总能再次拖起它,奔赴前行。终于在某个急转弯处,那片花瓣冲落到林间草地。
抬眼看去,溪水清泉两畔,零星散落着片片花瓣,溪水中三两片花瓣顺水而下,不知将飘去何方,又将在何处停下。
那寄去的深深思念,漫山遍野,而你可曾收到?
就在此时,一道消瘦身影出现在林间,将散落在溪边的花瓣捡起,虽看不清样貌,只是那手掌有些粗糙,看上去经历了几多风雨。
他打开一个用粗布麻衣缝制的歪歪扭扭的布袋,小心将花瓣装入。
那布袋中已有许多干枯失色,被挤压的几近粉碎的花瓣,他不舍扔掉,小心收在怀中,那便是他唯一的慰藉。
他纵身一跃,身影兀的凭空消失,只有三两片竹叶无风自落,飘散下来。他藏在泪竹林中,站在远处,凝望着那道美丽身影,一如昨日那般出现在小径庭院,捧起一小撮泥土,将今日的花小心种好。
她站起身来,望着这一径花海,突然一阵怅然涌上心头,风起了,凌乱了她鬓边的一丝长发,鲜花朵朵,随风摇曳,偶尔有几片花瓣落下,乘风飘摇,引得五彩斑斓的蝴蝶在空中翩翩飞舞,最后在陆雪琪身边,久久萦绕。
那白皙的俏脸,温润的红唇,优雅的玉颈,幽香隐隐,竟让蝴蝶也为之流连。
片刻,一滴晶莹顺着她的脸颊划过。微风拂面,鸟鸣幽幽,她心中所念,夜中相思,又诉与谁倾?
“仓啷”一声剑鸣,天琊出鞘,蓝光淡淡,萦绕其上,陆雪琪右手一引,踏空而起,白色长纱随风舞动,宛若仙女一般。
玉腕翻转间,天琊在空中划出一道美妙的弧度,点点蓝光连成一线,如水一般柔和。
轻盈的脚步在风中流淌,卷起片片花瓣环绕身边,以剑入舞,以舞解思,以思寄情。
玉脚落处,天琊入鞘,散落的花瓣汇成一个“凡”字,落在羊肠小径上,片刻便被山风吹散了。
此时,站在远处的男子心中再起波澜,“带她走吧,放下纷争,归了田园,隐了山林有何不可?天下之大,怎会没有容身之处?”
他这般想着,可这偌大的天下,他竟也想不出究竟该去往何方。
那只踏出去的脚,悬在半空,终究还是收了回来。
“吱吱吱,吱吱吱。”站在男子肩头的小灰猴子手舞足蹈,着急的指向陆雪琪所在的方向。
张小凡回过神来,先是一惊,不曾想陆雪琪修为如此精进,这般距离竟然有所察觉。稍后稳定心神,慌忙之间,纵身一跃,消失了踪迹。
待陆雪琪来到之时,四下查看也无半点踪迹,许是心中多虑,便转身回去了。
可她刚踏出一步,脚下踩到一个柔软的东西,陆雪琪俯下身来观瞧:
那是一个用粗布麻线缝制的香囊,这歪歪扭扭的针线痕迹,一看便知绝非出自女子之手,而这粗布面料陆雪琪又怎会不识。
她打开香囊,里面满是自己栽种的花的花瓣,有些因时间久远已经碎成了粉末。
“小凡。”陆雪琪低言自语,嘴角扬起一抹常人不曾觉察的弧度,眉眼间含情脉脉。
她知道他来过,她知道他一直都在,这一刻便是属于她的小小幸福。
……
“大竹峰!”
“小竹峰!”
“大竹峰!”
“小竹峰!”
今日的玉清殿上热闹非常,七脉首座悉数到场,道玄掌门见到师弟师妹心情大好。
自从修为尽失之后,他对长生不老亦或者道法精进之事也不再执着,反而乐得修身养性,与同门师兄妹谈谈日常。
其他四脉首座皆以为道玄掌门道法通天,以达登峰造极的太清境,神鬼莫测无欲无求,故而如寻常老人一般。
知此中缘由的田不易,水月等人将这秘密深埋心中,以防有不轨之人突然发难。
这也是为何道玄真人当日在义庄将诛仙剑交于张小凡的缘由,青云门不可一日无诛仙剑阵,这是青云门立派根基,更是震慑天下邪魔所在。
大殿之上,吵的最凶的二人莫过于田不易与水月,田不易也不顾及首座形象,圆胖的身躯登时从椅子上蹦下来,怒目圆睁,道:“我迎娶你师妹之时也是在大竹峰拜堂成亲!”
“师妹一时糊涂才嫁给你,”水月冷哼一声,道:“敏儿,琪儿乃是我小竹峰一脉翘楚,尤其是琪儿,更是我钦定的下一任小竹峰首座,自当是在小竹峰完婚。”
道玄真人见二人互不相让,非但不怒,反而开心非常,轻捋胡须,踏前一步,道:“田师弟,水月师妹,你们二脉双喜临门,可喜可贺,可否也让我老头子沾沾喜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