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云齐知道,昆仑墟只有永远埋葬,才会彻底的斩断那些觊觎它的贪婪与腐朽。太多人因为那个虚幻的昆仑墟而丧失生命,他必须要让这件事情有个终结。他是如今唯一一个可以开启昆仑墟之人,就让他带着开启昆仑墟的秘密一起尘封在这片丁家人世代守护的土地上吧。丁云齐所向往的光明的未来他到达不了了,那么就让无双代替他去看,去听,去迎接本该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光明的未来……丁云齐站在丁家总坛的大门口,他在等,在等周裘海的到来,在等夫人军队的到来,只有让这些贪婪一起埋葬在欲望里,才会警醒世人收起不该有的贪念。半个小时前,他让骆云松带走无双,他骗了无双,他说让无双帮她去外面布阵拦住周裘海,可是拦住周裘海,黑羽队和枪械明明比阵法更加有用,然而他一样都没有帮自己留,他是铁了心了要与昆仑墟一同变成再也不会被开启的遗憾了。无双还是太单纯,她以为她在和他的爱人并肩作战。临走前无双对他笑着,那个笑容是多么的纯真明媚,却又神圣的不能触碰,就像他永远也见不到的明日的光明。“无双”,丁云齐还是没有忍住,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无双,这或许是他最后一次叫她了,他看着她,纵有千言万语,此时却一句话也说不出了,丁云齐的眼眶渐渐湿润,眼角通红,那是他努力压制情感所做的挣扎,鼻头越来越酸,身子忍不住的颤抖起来,像是一只被舍弃后濒临绝境的猫。“小心”半天,丁云齐从嘴里纠结出这两个字。他低下头,豆大的泪珠从通红的眼眶低落,他不再看无双,因为他怕无双会发现什么。无双和骆云松走了,他护在心尖上的人带着明媚的阳光去迎接缺少了他的光明未来了,而他是注定要永远留在今天的黑暗中了。无双和骆云松出了总坛,找到了丁云齐事先为他们准备的木筏,骆云松将无双带上木筏,随及给了一瓶被下了迷药的水给无双,无双毫无防备的喝下去,在梦境里展望着与丁云齐美好的未来……骆云松回头望着山洞,丁云齐没有给自己留后路,他做的决定谁也改变不了,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照顾好无双和无双肚子里的他的血脉。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丁云齐知道周裘海来了,他要把周裘海引进宗祠,他要让在丁家的英灵看看,背叛五门的人,贪得无厌的人是如何因为自己的妄念而失去性命,他要让丁家的英魂日日审判他,让他死后的灵魂永远被英魂鞭笞。丁云齐紧紧的握着刀柄,眼神逐渐坚毅起来,他挥舞着大刀,不管不顾的向周裘海砍去,他深知自己不是周裘海的对手,但是能在死前让周裘海见点血也是好的。周裘海堪堪避过这一刀,反身抓住了丁云齐拿刀的手,周裘海将丁云齐反手桎梏着,丁云齐只要动弹一下被控制住的那只手就会如生生断手般的疼痛,可丁云齐哪管这些,用另一只手夺过刀朝周裘海砍去,周裘海抻着丁云齐的手一甩,急忙往后退,却还是被丁云齐的刀砍到了膝盖,而周裘海这一甩无疑就是将丁云齐的手生生折断,巨大的抓力撕破了丁云齐手臂的外衣,留下鲜血淋漓的抓痕,那伤口深深的陷下去,血肉模糊。丁云齐连退几步才堪堪停住,他的手此时朝着地面低垂着,血液一滴一滴的染红了他脚下的土地。可他却一点也感受不到疼痛似的,他抬起头挑衅的朝周裘海笑着。晓是被丁云齐砍了一刀,对上丁云齐那玩味的笑容,周裘海顿时杀红了眼,竟是不准备留丁云齐性命般的朝他攻击过来。此时的丁云齐缓过劲来,手臂是一片密集且刺骨的疼痛,如万千的蚂蚁啃食一般,周裘海攻击的速度越来越快,片刻功夫,丁云齐另一只完好的手臂又硬生生的被周裘海连带着衣服撕扯得血肉模糊了。频繁的杀招让丁云齐渐渐有些招架不住,他只得孤注一掷将手中的大刀扔过去,想着能再伤一次周裘海来减缓他的攻击。然而丁云齐堵上了身上的唯一武器却没能命中周裘海,来自手臂钻心的疼痛让丁云齐的脑子片刻的麻木,正是因为这片刻,使得周裘海抓住了时机,他一手抓住丁云齐的手,一手挥拳朝着丁云齐的腹部猛击过去,周裘海知道,丁云齐常年被胃痛折磨,照顾他饮食的三斤被丁云齐弄走了,而丁云齐这几天更是因为昆仑墟的事情食不下咽,胃部正是他最脆弱的地方,果然一拳下去,丁云齐的心跳仿佛都停了一瞬,胃里顿时翻江倒海,火辣辣的痛,引得丁云齐一阵干呕。冷汗瞬间爬满了丁云齐的额头,白皙的脸顿时惨白得骇人。周裘海还没有解气,再一次挥拳朝丁云齐的脖颈打去,丁云齐躲避不及,索性周裘海还需丁云齐打开总坛大门,并未下死手,可脖颈处的大动脉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力使得丁云齐的脑部一时供血不足,眼神开始涣散,身子开始瘫软,琉璃般的美目也渐渐失去了光彩,带着一种病态的美,这样的美也更激起了周裘海玩虐他的欲望,在丁云齐将要倒向地面的时候周裘海再次抓住他提膝踢向他的胸腔,猛烈的撞击强行拉回了丁云齐的神志,他清晰的感知到他的心脏似乎被撞到了嗓子眼,胸腔里一阵气血翻涌,血液在他重心不稳仰倒时一股脑的从嘴里喷出来,洒了丁云齐一脸,那刺目的血液是丁云齐苍白的脸上唯一的血色,丁云齐此时就像一朵开在极寒之地即将凋谢的妖艳的花,美艳却易碎。丁云齐才踉跄着站稳,一双粗糙的大手就握上了他细嫩的脖颈,推着他重重的撞上了总坛的大门,周裘海的手慢慢缩紧,强烈的窒息感使得丁云齐不得不微张嘴唇大口喘气以获得更多的氧气,他的头挣扎着向后仰,胸膛剧烈起伏着,但每一次的胸膛的起伏都会让丁云齐的胸腔感到撕裂般的疼痛。让他的呼吸变得更加的困难。渐渐的丁云齐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是一朵凋零的花,脑袋柔柔的倒向一旁停止了挣扎,没了声息。周裘海只得放松了手,掐着他的脖子架住他,丁云齐原本白皙的脖子上是一圈一圈的红痕,红痕随着他微弱的喘息起伏,竟是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抚摸怜爱。周裘海一只手不挺的揉捏着丁云齐的脸,试图让他清醒。“跟我斗!”周裘海看着自己的“杰作”,笑得猖狂。“快,打开他!”见丁云齐慢慢恢复意识周裘海命令到。丁云齐已经没有力气了,虽然恢复了一些意识,脑子却是一片混沌,连睁开眼睛都显得格外的吃力。“好”丁云齐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让周裘海跟他一起进去然后送他去死!因丁云齐脱力,周裘海只得架着他使他面朝大门,眼前的门好高好高,似乎望不到尽头,丁云齐觉得。他颤抖着手从包里拿出天官的追魂令,艰难的将头撑在门上借力让自己的视线对准机关。拿着追魂令的手一点一点的摸索着,终于追魂令进入了卡口,丁云齐的眼皮再也承受不住,软软的耷下来,凭着小时候爹交给他的方法费尽力气转动着,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其实转动机关用不了多大的力气,只是因为丁云齐实在是没有力气了。机关开启,即使一枚小小的追魂令丁云齐也没有力气再拿住了,追魂令从他无力的指尖滑落,就像他留不住自己的性命一般。大门缓缓开启,在周裘海没有注意的地方,丁云齐笑了,笑得阴狠,却只是一瞬。周裘海极不耐烦的将丁云齐推了进去,突然失了支撑力,丁云齐因为惯性脚步虚浮的跌到了总坛的地上,随及一股腥甜上涌,血不停的从嘴里呕出来,苍白的唇色被血染红,一丝丝的血线挂在嘴边。像是画家在白布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又像是沙漠里艳红的玫瑰。直击人的心灵。丁云齐撑在地上费力的喘息着,周裘海贪婪的笑容让他感到恶心与厌烦。“丁家总坛是进入昆仑墟的最后一道屏障”,短短一句话丁云齐却断断续续换了几次气。“那还等什么,快点打开昆仑墟吧。”周裘海说得谄媚,贪婪的笑意止都止不住。他没有看丁云齐,自然也没能看见丁云齐脸上慎人的笑容,他只是痴痴的望着总坛后的大门,似乎可以看透这扇大门看到里面他心心念念的宝藏似的。许久后他才想起什么,将丁云齐搀扶起来靠在祭坛旁。丁云齐因为失血过多,一时的移动让他感到一阵阵的眩晕,他合上眼,头无力的垂下,想要让自己尽快的缓过来。“云齐,来,快打开它吧。”此时的周裘海特别的温柔,仿佛在哄小孩一般。“我可以打开它,但是你要跪拜我爹,跪拜各位天官,跪拜五门,你不跪我死也不会打开昆仑墟”这句话说得坚决,是不容商量的命令,是来自天官丁家后人的威严。周裘海身子一惊,想是一时被丁云齐震住了,“云齐,听话”周裘海赔着笑脸,在昆仑墟打开之前他尽量不和丁云齐完全的撕破脸。“你跪不跪?”还是一样的坚决,一样的让人不容置疑。眼神是藏不住的狠厉。周裘海一生都想要得到昆仑墟的宝藏,成为五门的主宰,为此委屈求全,听命于天官,这对他来说是莫大的侮辱。然而现在就在他快要成功之际却让他跪拜天官跪拜五门,笑话,简直是笑话!周裘海急躁了起来,他揪住丁云齐的头发,将他低垂的头抬起,“云齐啊,这时候了要这些体面干什么呢?”,丁云齐盯着他,本是重伤的他此时眼神却是出奇的有神,盯得周裘海背脊发凉。“这不是体面,这是尊严,你不懂”丁云齐戏谑的朝他笑着。“尊严是留给胜利者的,而你现在这个样子,你一辈子都享受不到了。”周裘海笑着拍打着丁云齐的脸,可这样也没能将丁云齐的脸拍打出血色来。“你杀了我吧”丁云齐冲着他笑,仿佛地狱里一朵嗜血的花。“云齐,何必呢?”“跪!”丁云齐耗尽刚刚积攒起来的所有力气命名到,那是来自地狱的业火要将周裘海吞噬。周裘海没有法子,只得照做。丁云齐支撑着走到祭台前,手握着那总坛的坍塌装置,“跪。”“一拜”丁云齐恶狠狠的盯着周裘海,看着周裘海的额头重重的磕在地上,他玩味的笑了,却也释然了。“再拜。”周裘海抬头愤怒的望了丁云齐一眼,却也只能照做,“三拜”最后一次的跪拜丁云齐说得极为大声,他想告诉丁家的英魂,被贪念所困的人的悲哀,还有属于天官丁家的尊严不容侵犯。最后一个头磕响,丁云齐转动了机关,山体开始剧烈的摇晃,丁云齐抬头,像是一个被玩坏了的洋娃娃,漂亮却又冷血,他放肆的笑着,笑得敞亮,笑得狠戾,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想要吞噬一切生灵。“爹,对不起,祠堂我保不住了,昆仑墟我也可能也守不了了。”两行清泪从丁云齐眼角滑下,琥珀色的瞳孔泛着动人的光。他悲怆的环顾着四周,随及又释然的笑了起来,那是生灵死前对自己的和解。“你在做什么?”周裘海被他又哭又笑的模样惊呆了,待反应过来疯一样的朝丁云齐扑过来,丁云齐没有躲,他安静的等待着死亡的宣判。周裘海再一次掐住他的脖颈,丁云齐的笑让他觉得烦躁,就在丁云齐将要窒息而亡时,祭台旁的石柱轰然倒塌砸向了周裘海,断了周裘海的生机。似乎一切尘埃落定,丁云齐卸下了所有得力气,压在喉咙的腥甜一股脑的往上涌,那血好像永远也吐不完似的,不断的从丁云齐的嘴角溢出,他躺在地上,地面被鲜血染红,他就像雪地里妖艳的花朵,只不过这朵花凋零了。周围倒塌的石柱形成了三角将丁云齐护在了里面,源源不断的落石砸下,塌陷机关一但被人为启动,总坛里面所有的大门都会被锁死,太阳落下了,落石堵住了最后一点光亮。丁云齐爱干净,平时再怎么忙碌也会把自己收拾得利落。而倒塌的石柱是丁家英灵为他护住的尊严,让他完完整整的离开这个世界,不要把自己弄得太狼狈。丁云齐的呼吸越来越弱,他仿佛看见了一束光,属于黎明的光,在那光的照射下他看到了无双,她穿着白色的旗袍对她笑着,可为什么是白色呢,无双那么明艳的一个人一定是配得上这世间最鲜艳的颜色。他看到他们开了一个诊所,名叫无双诊所,他看到了光明的未来,美好而静谧。丁云齐终于笑着闭上了沉重的双眼。那明媚的少年啊,那朵娇艳的花最终还是凋谢了。无双做了很长的一个梦,梦里她和丁云齐一起开了诊所,风铃和彪子在一起了,沉稳的大哥和聒噪的三哥居然去打鬼子了,一切都那么美好,可梦里我为什么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