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起争议的夜行者出身设定是否只是政治正确,对于X战警到底有多重要

发布时间 :2023-12-02 19:35

​​“唯一真正存在的二元对立不在生理性别不在社会性别,也不在性取向,而在于如果有机会改变,是要抓住这个机会还是放弃掉”

 

超级英雄形象设计中最为经典的模式是将角色道德标杆和模范来作为人类社会发展的完美目标,他们总是形象上完美无缺受人依赖和仰慕,彼时Stan Lee笔下的X战警漫画也仅仅是一个超能力者群体冒险故事的又一个翻版,直到将X战警改革成 为一线刊物的英国编剧Chris Claremont的出现,变种人的故事在其手下将近20年的更新中逐层叠加丰富内涵,直到今天,Claremont的X战警生涯依然是后来读者乃至编剧汲取灵感常读常新的经典作品,无论是角色内核还是变种人作为群像戏的人际关系,你都能在这里找到相应的原型,而将自己的作品区别于其他超英以及在更名为Uncanny X-Men之前的X战警漫画的一个重要特质,就在于变种人的自我怀疑。与其说是超级英雄,变种人不如说是反英雄,正如编剧Simon Spurrier在X战警蓝队:起源相关采访中关于为何要选择秃鹫作为非凡蜘蛛侠—夜行者的反派的解释,很多人盼望着K岛解散,以K岛的失败来说明种族隔离的危害,不同于其他英雄融入普通市民,毫无距离感地拯救他们的性命于危难之中,变种人以一种间离的戏剧效果将英雄叙事剥离自身需求,以一种客观的视角强行使得读者接受了一种不同于以往阅读习惯的故事,来探讨是否将自己融入主流和集体之中是唯一的答案,又或者无法融入是否总是自身的问题,这注定是会让一些读者无法共情的,但是如果可以理解变种人IP的内涵那么一定会爱上X战警。  其实在K岛之前的乌托邦时期关于种族隔离的争议就有过探讨,而变种人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灭绝事件无论是大众已经厌倦了变种人努力融入社会总是被拒绝和屠杀的命运,还是故事中的变种人们经历了太多次的尝试和思想变革,都已经验证了传统的叙事需要来一次革新,而Fall of X时期的代表性刊物之一非凡蜘蛛侠则是对“变种人威胁论”的一次有力反击。(在这里挖个坑,有时间会讲一讲乌托邦时期的X刊物,尤其是X战警遗局)

 

如果说以原初5人组是X战警最早的门面形象担当,萨默斯一家与凶兆先生的纠葛以及其与变种人基因传承使命的联系是如今后Claremont时代现代化成功的主线剧情,那么夜行者,金刚狼,暴风女,幻影猫和钢力士则是Claremont为变种人故事打下基础的根基,也是变种人与人类关系的最初材料。

 

金刚狼与阿尔法战队的故事探讨了人性与野性之间的平衡,阿尔法战队中的温迪戈和可以变身成动物的雪鸟的存在似乎预兆了金刚狼最终要丧失人性的命运,作为挚友的夜行者则充当那个以自身经历时刻准备唤醒他的警钟,夜行者指出杀戮是野蛮本能的一种表现,使得金刚狼为自己的处事方式进行反思,而金刚狼也在反驳中缕清自己的力量并非野蛮而非自卫,夜行者则认为金刚狼所谓的理性应该和道德进行权衡考虑,二人的分歧反而加固了二者的友情,这也是金刚狼在后乌托邦时候与镭射眼分道扬镳的主要原因,如果没有阅读过这里的剧情可能会对一向狠辣的金刚狼居然会选择继承X教授的遗志创办学校感到惊讶。

 

之后金刚狼与死亡女士的对峙同时也发出了灵魂拷问,“你们人类总是说我们没有人性,但是你们为了杀掉我们宁愿把自己改造成我们的样子,这么时候就情愿丢掉自己的人性了么?”

 

当时的漫画主流写法是道德至高的角色带领队伍追求绝对的正义,而作为Claremont笔下最为重要的角色之一的暴风女和夜行者则提供了完全不同的视角。生活在下水道里的莫洛克变种人(Morlocks)是因为外表被社会遗弃的边缘存在,Claremont用这些变种人提供了一种阶级等级,Morlocks名字来源于乔治威尔斯的《时间机器》,书中构建了一个未来反乌托邦世界观,其中由于阶级差异社会分化为两个群体。X战警漫画中丑陋的Morlocks同样生活在底层,他们嫉妒X战警可以住在豪宅中,平常还能开私人飞机,他们的外表绝对不是当时欧美的主流审美,由此爆发出了激烈的等级冲突,这是一个相当新鲜的角度,可以从这点出发使得变种人英雄们更体恤底层更加接地气。Morlocks的领袖卡利斯托(Callisto)绑架了天使这个典型的以英俊外貌获得特权的变种人,想要把他美丽的羽毛扒光让他和自己一样丑陋,这里Callisto发表了相当震撼的演讲,所谓的丑中也可以催生出美,这或许是00年代莫里森的新X战警中的一众外形突变变种人主题的雏形,同样也契合夜行者这个角色的内核,没有权利的人同样也有机会获得赋权,这是变种人共同的命题,用夜行者这个漫威最成功的外形突变者来诠释再合适不过了。

 

在X战警第一次面对莫洛克变种人时,Kurt反驳了卡利斯托关于X战警都是特权阶级的指控,在变种人屠杀案中拼劲全力去保护莫洛克人,以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靠的是行动而非外表,而同时暴风女在对峙中也反直觉式的使用了武力,并在后期带领莫洛克人改变他们对非变种人的成见加入了X战警的团结阵营。

夜行者永远不会嫌弃别人身上有下水道味

 

 

 

 

尽管变种人屠杀事件引起来一些研究Claremont连载的读者的质疑,认为引入劫掠者Marauders和凶兆先生的恶行使得莫洛克变种人的赋能失败过于残忍,使得变种人叙事由种族命题转向了内部斗争,但是屠杀事件为主角一行人带来的PTSD却使得各个角色的互动更加的密切,彼时的漫画里角色受伤似乎是一件一天之内就会痊愈并且在接受治疗的过程中还会被当作日常状态一样打趣,就像K岛时期对角色死亡次数过多导致伤痛失去意义一样,当时Claremont将事件之后的角色心理生理受到的伤害详尽渲染的做法可以说是非常前卫的,

 

幻影猫Kate Pryde在屠杀事件后在神奇四侠大战X战警迷你刊中的戏份相当重要,自杀念头成为了她战后创伤中一个很大的问题,无法从穿墙形态恢复体现了她被剥离了对现实的感受和抑郁心情,

 

钢力士在任务过程中看不到大碍,但在其后却会因为一个小爆竹声就被吓到无法维持肉身状态,

 

Kurt因为受伤无法起身,一副因战争而残疾的士兵模样,

 

此时的他和幻影猫是X战警里最为年轻的两个成员,小猫从训练室内帮助不在状态的Kurt脱离危险,以一种近乎是责怪式的语气要求他注意自己的安危,经过一长卷的相处,钢力士后期也加入了圣剑,Kurt在协调他与小猫的关系中也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成员间的关系愈加密切,当然这和Kurt的领导能力越来越成熟也是有关系的,尽管他并非像镭射眼和风暴女那样是天生的领导材料。

我的样子不是我的问题,问题在于你是如何看待我的,接受与否这都是我的本真面目。”故事的早期夜行者外出与人类见面时总是依赖于一个形象生成装置装扮成事业成功享有名望的Errol Flynn,害怕别人看到自己的样子被吓到也为了躲避攻击,直到之后他放弃了这种手段以自己本尊面目示人,编剧Chris Claremont与画师在Kurt Wagner这个角色上倾注了大量和心血,决定将他塑造成为一个自我接纳的角色。夜行者代表了人性与被压迫的少数群体特征,传统信仰与现代性的融合与冲突。

Claremont总是非常擅长塑造强大的女性角色,使得Kurt作为男性角色也带着些许的女性特色,以往不少男性编剧的作品中总是充斥着各种异域风情的女性角色,无论出于编剧自己的个人喜好还是大众口味考量,这种形象已经成为了一种陈词滥调和性别物化的产物,编剧Claremont很聪明地在自己的作品中将商业手段在男性角色身上进行了导致,此刻的夜行者在不同的女性(甚至)男性眼中成为了一种异域风情的性感代表,他们恐惧他的不同又被他的可爱迷人吸引,就像男性厌女又爱女,人类害怕变种人又被他们吸引产生好奇一样,夜行者的尾巴象征了一种爱欲符号,在表达情绪时竖起其他情况下自然垂下,代表了外露的经过了性解放运动的欲望展示,而很多时候Kurt的尾巴又能作为第三只手来打断这种色情联想,很巧妙地讽刺了异国情调客体化任何人的行为,而对于性别置换并不反感的特质赋予了夜行者这个角色男性虚构角色普遍缺乏的柔中带韧,能够体谅女性的一面,这也是这个角色如此可爱的原因。

诗人Gary Jackson以夜行者为主题写的一首诗

夜行者的宗教信仰和他的欲望的冲突也是这个角色的一大看点

 

Kurt身上的角色塑造是动态性的,过去的画师可以将他画成带些凶相的恶魔也可能画成毛茸茸的小精灵,根据场景需求进行变化,当还在非凡X战警中充当配角时,Kurt经常会这种有半蹲式压低身段的姿态,显示出他的自卑和自觉低人一等的性格,在X战警连载中被自己不够成熟的领导能力挫败后,其后Alan Davis和Claremont合作的圣剑(Excalibur)开始,Kurt开始向着领袖职能成长,身姿更加倾向于直立而非爬行,也更加主动去协调队友关系,毛发颜色也从过去偏黑变成亮色。

 

除开外形,经历了几次死亡与重生,Kurt一次又一次选择跳入火中拯救K岛于危难之中,哪怕因为复活机制会损失记忆,依然要求嘱托法彼安科特兹在他复活后告诉他Spark这个词,用来重新点燃自己对Krakoa岛的责任

弥赛亚再临中Kurt的死使得野兽产生了对于镭射眼这种为了一个集体牺牲个人做法的质疑

 

在K岛建立新的宗教“火花教”并且帮助岛上的人民解决无节制复活会造成灵魂缺失导致红门兰将曾经的反派狂攻的精神碎片安插进灵魂间隙的危机隐喻的生命与死亡伦理的问题,拯救K岛于卫星撞击的危险之后,Si Spurrier在后续刊物X军团中构思了本阶段最为出色的女性反派---公正之母,而一位旧角色也随之回归——夜行者相对快乐马戏团时期的养母Margali Szardos.

童年时光以及个人刊中与墨菲斯托的对峙

 

为了一己私欲她与反派组织红门兰(即X之力X皇室中九头蛇等人类反派组织的集合)合作入侵夜行者和大群Legion共同为变种人建立的精神家园,被养母施法濒临失去理智的Kurt为了拯救家园,曾经在个人刊物中对墨菲斯托提出的交易不屑一顾的他被迫与公正之母签订了契约,而这个契约直到大事件凶兆罪业中被揭开面纱,K岛一时的存活换来的是公正之母对火花教的绝对控制,在公正之母对教义的篡改下,无数的夜行者基因奇美拉通过自杀行动为其积攒时间线重启前保存公正之母自己记忆的能力,让每个读者都对Kurt曾经的思想和心血痛心不已,而被赋予“改变之声”能力的海妖在奇美拉们脱离公正之母控制的尝试中唯一成功的就是那些混有Kurt基因的奇美拉,因为他们有与Kurt相似的地方,Kurt的基因就像他曾经的思想一样在后世信仰他的人的心中绽放出火花驱散走阴霾。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在被红门兰控制杀害几名当局要员之后,为了不让变种人因自己的过失而被拖累,Kurt决定戴上头套以身体里抽出的希望之剑为武器,以非凡蜘蛛侠的身份帮助民众,被迫隐姓埋名的无奈和一颗英雄的心赢得了蜘蛛侠帕克的支持

 

所以我们看到夜行者乃至整个变种人故事过去的成功在于角色保持自己独特张力的同时在这种张力的延申上将整个X战警系列的角色串联成整体,哪怕是角色的独立故事也是用来介绍新的角色和世界观,丰富X系列并且能和整个漫威宇宙形成良好的连续性,而Chuck Austen插入Azazel这个角色目测原因是当时的X战警经过编剧Grant Morrison的新X战警之后重新成为漫威最畅销的IP,而漫威宇宙面对着很多棘手的问题,比如每个编据都有自己的想法,在描写宗教故事时总是喜欢挑选自己觉得更加合理的恶魔角色作为魔王“撒旦”,当时的漫威并没有现在处理同一个世界观杂糅这么多不同宗教和不同文本下角色头衔差异的情况处理得这么成熟,于是最省心的方法就是把所有的头衔放在同一个角色身上。

 

在Azazel与Kurt第一次相认时,Azazel念出了自己的那些头衔,贝利尔,加德利尔,别卜西,撒旦,这是一个比较偷懒且过时的处理方法,如今的漫威当然有了更好的写作方式,将这些角色处理为不同的个体,他们可以聚会也可以为争夺撒旦称号来纷争,所以某些人偷换概念称红魔依然是变种人,对科特的角色不会造成破坏的说法是不恰当的,当时的漫威确实是想要将红魔作为撒旦来拓展X战警漫画的影响力,且不说这太过简单粗暴将圣经故事里的天使和恶魔设定为变种人古老种族,影响了其他作品的连续性(毕竟在此之前其他撒旦的故事已经存在且与此地的设定冲突,硫磺石领域更是毫无由来和铺垫的设定),同时也破坏了Claremont在经典作品《上帝博爱世人相伐》和连载中为夜行者构建的角色内核,即长相恶魔实际上是慈悲的教徒心肠,让他真的成为了一个恶魔,使得人类对于这个角色的恐惧有了一定的正确性而破坏了他的流动性。

 

再者没有由来的远古种族设定打断了Kurt Wagner长久以来通过自己周遭角色获得成长的轨迹,缺乏和整个漫威宇宙的契合度,造成从是否应该以貌取人到恶魔是否一定邪恶的严重偏题,过度泛化设定却没能为这个种族再次带来佐证上文中提到的异域风情物化内涵的角色,使得Kurt恶魔式的外表蕴含的意义也造成了很大的破坏,最后Kurt的起源故事中Austen将魔性女描述成为失去了丈夫的爱就抛弃儿子的落后女性形象。因此我认为编剧Si Spurrier的X战警蓝队:起源对Kurt Wagner出身设定全面革新的故事是一个一石多鸟相当天才且大胆的尝试,故本人总结此文来对网络上不解的声音进行解疑,X战警蓝队起源是夜行者人设关系的重新构建,也是传统X战警叙事经历不合时宜的黑深残故事摧残之后的重新回归,将魔形女的人物设定现代化,它将会是X战警历史浓墨重彩的一笔,而只要有夜行者这个X战警的良心在,那么变种人作为人类进化的下一步就永远不会是威胁性的存在,他的善良却依然遭受攻击的经历就永远是变种人不该受到各打五十大板的污名化的一道防线。

 

注: 本文仅为原著片段的节选讲解,如果有兴趣推荐阅读原著漫画

 

— ​​​​​​​​​​​​​​​​​​​​​​​​我想问你还觉得尘世之外有什么在等着我们么?

—你是在担心自己的灵魂能不能得到救赎么罗根?

—只是想知道像我这种人能不能有所期望

我的认知拓展了查尔斯,如果我的信仰有所动摇,我绝对不会和现在在K岛这片天堂上的某些人活在同一屋檐下。

 ​​​​​​​​​​​​​​​​​​​

今日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