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一定要打上句号才叫圆满,有时未完成也是一种圆满。”30岁的迪丽热巴对《纽扣人生》做了如此注脚。演过的角色都成为她生命的一部分,给她带来更丰富多元的视角,滋养她的内心,反哺她的灵魂。
在迪丽热巴看来,《纽扣人生》讲述的是一个过程,一个由段奕宏出演的“老曹”和她出演的“小金”相互帮助对方完成愿望的过程。
当迟迟无法实现的愿望有了回响,两人在彼此人生中都向前走了一步,故事走向温暖,同时保有开放式的结局。“并不一定要打上句号才叫圆满,有时未完成也是一种圆满。”而“纽扣”是串联起整个故事关键:小金和老曹的故事由纽扣展开,小金对纽扣的执着源于她能借此收集人们拥有它时的心情。 “所以我觉得纽扣就好像是人与人之间的牵绊”,迪丽热巴说,很多时候它是松散,被习以为常,不可见的,但又是贴身存在的,一旦丢失就需要好好找回。
在两天的拍摄中,她很喜欢小金出现的那场戏,那时老曹把她当成了男孩,她正像“小偷”一样鬼鬼祟祟地溜进裁缝铺。这种像系上纽扣一样寻常又巧合的相遇,让迪丽热巴觉得“挺有意思”。这是她第一次和段奕宏合作,她观察到段奕宏是把每一个细节都研究得很透彻的演员,他会和导演沟通,用一件衣服划过小金脸的状态,交代老曹才是这个地方的主人,而小金是来这里挑纽扣的。
两人是同乡,迪丽热巴的爸爸和段奕宏都是伊犁人。拍摄间隙,她和段奕宏聊起了伊犁的风景,说着说着就聊到了父母身上。段奕宏刚从家乡探亲回到北京,说他的家人每次最多来陪他几天,之后就要求回老家去住。 迪丽热巴也发现,虽然她很希望家人能在身边,但父母上了年纪后更喜欢留在属于他们的地方。这一刻,在这个复古的片场一角,另一对“小金”和 “老曹”出现了,他们在讨论真实的依恋和牵绊,并达成共识,“对家人的情感,得在不同时期,跟随着他们的年龄段和情绪一同改变。”
从另一个层面说,“纽扣”也是人生中微小的锚点。它可能是一种情感,一瞬间的感受,或是一件物品。它能立刻把人从复杂麻木中带出来,回到简单敏感的地方。
迪丽热巴刚刚完成《公诉精英》中的“安旎”一角。真正和现实中的司法人员交流,她才发现尽管“公诉人”这三个字经常出现在人们眼前,但大家对它职责任务的认知仍然一片模糊。这种“陌生”,也成为迪丽热巴面对的第一个挑战。除了人物自身的状态,与安旎的职业属性取得连接也是她必须做到的事。
在准备角色的过程中,检察官向迪丽热巴介绍了很多关于庭审诉讼的技巧和方式,她读了《刑法》《民事诉讼法》等中的各项法条,也去看几场真正的庭审。后来围读剧本,检察官对她说,你要有同理心,但是又要非常理性。你背后会是需要保护的未成年人,也会是需要帮助的老人,会是各行各业的人。特殊的职业性质令公诉人员必须不停地去汲取新的知识,不断面对“陌生”,攻克“陌生”,而迪丽热巴走进角色的过程,恰好也是安旎每天都在经历的过程。第二个挑战是“法言法语”。在《公诉精英》里,迪丽热巴总是提前很久准备台词。单纯地把“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xx条”用严肃的语气说出来并不能充分体现安旎的状态,“你要在每一次发言中,像真正学法律的人一样,头脑十分清晰。当庭诉讼时,公诉人即时反应,既文明又要能用言语震慑住辩护律师和被告人,同时还要让法庭和审判长相信你说的话”,演员的注意力是不能止步在说清术语上的。一开始,迪丽热巴很难适应。她说自己的嘴巴没有说过这些话语,没有用这样逻辑清晰的方式拆解问题、解读过生活,“没有那个肌肉记忆”,所以即便是平时说维吾尔语时语速飞快,到这部戏里舌头也转不过弯……但等拍了一段时间,她突然发现自己能说顺口了,阅读公诉书的速度也会变快,“那时,我发现我有记忆了。”拍完《公诉精英》,她觉得自己真实地变聪明了,也开始变换拆解事情的逻辑。戏里戏外,凡用心学习,都会带来精进。
在大学上表演课时,迪丽热巴的老师对学生们说:“在表演的时候,你心里不能有事。你不能在演一个医生救人,心里还想着我今天中午吃啥,我还没给家里打电话呢,我这个月没生活费了怎么办……这些都会展现在你的表演上。”能做到这种不松懈的中空并不容易,在以前的表演中,迪丽热巴觉得自己总还是会在心里有一些想法。但就像是建立安旎的“肌肉记忆”需要时间,她也花了十年去磨掉内心的拘谨,用更加自在的状态去体验角色的当下。她说,这是自我成长和成熟带给她的东西。虽然对于演员来说,这还是道路的前半途,很多人一辈子都在前行求索,“但现在整个人打开后,会发现再演的时候,你心里已经没有任何关于个人生活的东西了,你真的可以享受那个状态,处理每一份工作也会比以往更开心了”。
出演《长歌行》的李长歌时,迪丽热巴毫不在意自己的样子,该怎么哭就怎么哭,该怎么抹眼泪就怎么抹眼泪,梨花带雨之类的设计完全不存在,一切都自然、舒服起来。她不是沉浸在角色里很难走出来的演员,或者说,她选择以职业的态度看待表演和生活的关系。每次离开一个角色,她都会发文作为告别仪式,有时谈谈从角色身上学到的东西,有时记录下拍完后恍然大悟的事,有时是卸下因为赋予太多真实感情积累的疲惫。通常温柔而直接地落下句点以后,角色是角色,她又会变回自己,依然是那个点外卖、叫车出门、把自己打扮得不让别人认出来的女生。但去年她在横店拍一部戏时,有些外景场地和《长歌行》有重合,她很意外自己一下就想起演长歌时她站在哪里,别的角色站在哪里,哪里是长歌“跳崖”的地方。“我依然记得关于她的一部分”,迪丽热巴想,这应该就叫做印象深刻吧。
在一次闲谈中,她的妈妈对她说,“你演了那么多角色,都已经把生活吃透了。”其实演员这个职业的魅力,无疑就是它可以让人体验多重人生,而这对迪丽热巴的影响也是实实在在的“很多东西原本放在自己身上是搞不定的,但通过各种各样的角色去体验很多种不同的人生,也会觉得很多事情放在自己身上没什么了不起了。”在《与君初相识》《恰似故人归》中饰演纪云禾时,她专心拍戏,并没有其他复杂的感觉,但杀青后第二天,她意识到了些什么,发了朋友圈,表示自己其实也是纪云禾那样的,内心也是向往自由的。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有意以自由为目的去打开内心,让自己不再那么封闭。“我居然都没有觉察到我是从这个角色身上学到这些东西的,发完朋友圈我才意识到,我可能一直都没有怎么自由过。不自由,不是说把谁关在哪里,而是从内心里一直给自己太多的枷锁了。”
内心深处渴望自由的人,或许往往是最后一个意识到自己生性自由的。刚做演员那几年,她也多在小角色里摸爬滚打,爸爸对她说:“唉,不行的,根本不行的,你还是回家来这边上班吧。”但她坚定地拒绝了,说起码她在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后来有很多声音说她不适合演古装角色,但她坚持拍,直到交出了几部被认可的作品。因为喜欢,别人越说不行,她就越要去做。事实上,自由的人和心中有枷锁的人是存在共性的,都有自己想要去的地方。而迪丽热巴正在努力变成前者,在游历人生的路上能够更加轻盈愉悦。
不久前,她过了30岁生日。迪丽热巴说,她不会跟别人讲自己今年十八,不会过生日的时候都说自己永远十八,不想说自己“永远十八”,也不太希望别人祝愿她“永远十八”。“我不是很喜欢这样,我愿意去接受每一个年龄段的成长,不会想永远当一个小少女,永远当一个活力满满的女孩。每一个年龄段都有属于自己的魅力,为什么我一定要当一个懵懂的啥也不知道的小姑娘呢?”不过,作为演员,迪丽热巴觉得时间是有限的,她希望自己能按照计划,在30岁起的这十年能进入人生的新阶段,“我想要进入一个能够让自己随心所欲的状态。”在生日那天的微博里,迪丽热巴写道:“珍惜时光,去玩吧,就像小时候一样。”在她看来,自己在每个阶段有每个阶段的状态,而这种状态是“限定”的,这个阶段中的时光也是“限定”的,要珍惜30岁前,她挑战了很多类型的工作,做过综艺节目的发起人,唱过歌,“还唱过rap,天!我啥都干过。”她笑着说。“我觉得很多尝试也仅限于年少轻狂的那段时期,现在的我更愿意做我感兴趣的事情,而不是勉强自己,赶鸭子上架。或许大家会说这样做对你好,但我想要的是我觉得能让我好、让我快乐的事。”当然,加法也得做起来。在上个十年,迪丽热巴积攒了很多想尝试却没能去做的事,比如玩滑板、滑雪,之前她都不敢放开了去玩,“因为怕影响到工作,可能会摔倒,可能会骨折,这样后边的一大堆工作就会受影响”。本来应该在那个时期去学的东西,被她安排在了这个十年,等待着她去激活体验。
今年的生日,她是一个人过的,一个人去山里,在一个小小的儿童乐园,一个人荡秋千,看家长带小朋友踩轮胎、玩跷跷板。她用孩子玩耍的方式过了一整个下午,后来还一个人去看了山里的露天电影《哈利·波特》。这一天让她觉得“心境突然就不一样了”,仿佛自己一下子成为了真正的大人。
摄影:李茶 Lic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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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闫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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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钰(段奕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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