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出来了？”
“篁扯被，冻死了。你呢？”
“我也一样。”
xx坐下的时候，内个谁掐掉了烟。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这种时刻反而没话可说，黑色的树灰色的天，沉默的池塘，每一样都在疗愈人，这样就不用互相疗愈什么，说一些有的没的。
所以算不算是心有灵犀呢？都不想说话所以都不说话，不想说话所以也都不需要说话，不用冠冕堂皇东扯西扯。内个谁想，xx一直是这样安静的，什么都点头什么都随便，好像在迁就所有人。他有时候想说别这么见外，可是从来都没说出来过，似乎从来见外的只有他自己。
xx总是不一样的，房间是带卫生间的，吃饭是要额外加多一勺辣椒的，连样子也是不一样的。可是xx从没有要求过任何特殊的东西，都是他主动给的，给的时候理由都很合理，可是兜兜转转总不过一个：xx和他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不清楚，只觉得薄薄一层壳，很容易受伤害。
——嗐，住得好好的，谁会伤害他。
内个谁低了下头看脚尖，眼观鼻鼻观心，他听见心里很深的地方忽然坦诚起来，回答了这个问题：是自己。
自己会伤害他。
就像是此时此刻，只是并肩坐着，都不敢说句话，这么冷，却不敢紧挨着。他总觉得xx的宽容和迁就是一种极厉害的等待，好像他们在这里坐下去千年万年，他总会向xx伸出手。
伸出手，伤害他。
xx是那样容易被伤害的。
就像此时此刻，xx坐在他旁边看着远处，眼珠上映着檐上一点灯，暗暗的微微颤着，好脆弱的，玻璃珠似的，一击即碎的。
太美好太脆弱的东西总让人有摧毁欲。他只怕不能自我控制。

屋里忽然一声响，好像什么门被关上，或者什么东西翻倒，两人都惊了一下，转头看，又转回来，那一刻目光撞上。
内个谁看着xx的脸，心里忽然涌出无比的一股勇气：不要等了，不能再这样下去，只要你说一声，让我过去看看，我便走开。
只要你一句话我就离开，不再有伤害你的机会，只要你让我离开，让我离得远远的，我已经有了这种勇气。不要让我的勇气溜走。
说吧，别浪费让我离开你的机会。
xx张口，嘴唇刚刚舔过，在灯光下显得柔软而危险的。
“马哥，你好像有白头发了。”
内个谁几乎惊了一下，本能地：“是吗？”
xx伸出手侧过身，凑近了，几乎上半身挨在他肩膀那样，指尖在他头发丝之间穿过，又徘徊，来来回回地寻着，“刚刚我看到了一根。”
内个谁只觉得浑身都痒，不能自抑地打颤：“是吗，可能是刚刚长出来的。”
“我怕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