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李若曦的如意算盘
其实，李若曦是在打着如意的算盘。
头几天，李若曦就得到了开侦探所的老同学传来的确切信息，说宁语生的妻子言小曼，是在一场车祸中成了植物人，她在床上躺了整整五年，五年之后不治身亡。那老同学还怕李若曦不相信，特意从医院弄到一纸言小曼已死亡的证明复印件，传真到他的手上。李若曦拿到这一纸证明书，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心里算盘着，只要身边的这个言小曼与宁语生没有瓜葛，李若曦想怎么追就怎么追，无需顾忌什么。
让李若曦遗憾的是，朋友的这个消息还是来迟了一步，他弄上去的要跟宁氏合作的意向书里，价码被他提得很高，明显有刁难成分。他算定，宁氏集团是不可能同意跟他们李氏集团进行合作了。要说李若曦不后悔，那是骗人的。不过，跟不跟宁氏集团合作，于他们公司来说，也只是少了一份有可能赚钱的机会而已，没有什么重大损失。在他的心里，只要言小曼还是自由身，那比什么都来得重要。
但让李若曦没有想到的是，宁语生不但全盘接受了他的意向，而且宁氏在本城里的合作者，只李氏一家，别无旁者。这不能不让李若曦喜出望外。不过，在惊喜之余，李若曦不得不考虑，那个素有生意奇才之称的宁语生为什么要做如此吃亏的决定。要知道，在这座城市里，挤破脑袋想要跟宁氏合作的大有人在，而且合作的门槛要低得多，宁氏能占到的利益也大得多。他宁语生舍彼就此，定有他的深意。这深意是什么，李若曦很自然就想到了言小曼的身上。
那天晚上，宁语生对言小曼表现出来的兴趣，李若曦是看在眼里，洞悉于心中。很明显，宁语生这次跟李氏集团的合作，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哼，你有钱来追女人，我不赚白不赚，而且，我还要人财两得！
有了这个想法，李若曦才在去跟宁氏集团签合约的时候，没带言小曼去。也因为有了这种想法，李若曦才加快了对言小曼发动进攻的步伐。
他打着如意算盘。
上次出车祸，得那对老夫妻的帮助，让言小曼有机会及时对他的伤脚进行治疗。本来李老太太那次去接他们，临走前准备给那老夫妻一笔钱以表示感谢的，可那对老夫妻说什么也不要，弄得李老太太唏嘘很久，感叹在如今这个金钱至上的社会里，还能有一对视金钱若粪土的淳朴的人，实在是难得。她催促过儿子好几次，要他去看看那对老夫妻，他们不要钱，就想办法给他们买些实用的东西去，哪怕是表表心意也好。不做好那些，李老太太老觉得亏欠着那对老夫妇，过意不去。李若曦也有好几次想要带言小曼再去一趟那儿，可都因为各种事务纠缠着，使他们没有成行。
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趁着这国庆假期，与言小曼去那儿了结老母亲的那个心愿。
他在心里乐滋滋的盘算，这次带着言小曼旧地重游，既可以报了老乡当初相助之恩，也可趁此机会，把他与言小曼的关系敲定下来，不要让她再这样三心二意，摇摆不定。只要把他与言小曼的关系坐实，她就不会再对任何其他的男人动心，别的男人也没有可钻之漏洞了。那样的话，他就有理由让言小曼从史朗那儿搬出来。那一班家伙，就别想再打言小曼的主意了。就是宁语生，言小曼成了他李若曦的人，他也没有什么脸面再横刀夺爱。
李若曦没有料到的是，言小曼却没有让他的如意算盘打响，那女人，那女人非要拖上史朗那一帮子人跟他们一道去不可！
她一口咬定，她已经跟史朗瘦猴戚圆圆他们有约在先，答应了要带那个什么戚小涛去什么农家乐去游玩，说是要让那小家伙散散心，她不能反悔。言小曼还非常仗义，非常严正地告诉李若曦，要是李若曦要去感谢那老乡两口子的话，她可以带上那帮朋友，勉为其难地陪着他去，要不，什么都免谈！
有史朗、瘦猴那一帮人在身边，他李若曦还有什么机会让言小曼轻易就范呢？李若曦牙齿咬得是嘎嘣响，他又是威逼又是利诱的，什么手段都耍出来，可言小曼这一次就是岿然不动，毫无退让的余地。
李若曦没辙了。他没想到，言小曼拗起来，他李若曦还真的拿她没办法。
无奈，李若曦只得答应了言小曼的要求，答应带那帮冤家们一起去老乡的家里度假。
李若曦咬咬牙，干脆，好人做到底，他把到老乡那儿度假需要的所有吃的用的东西都包下，由他一个人掏钱准备。他让那帮家伙只带着些自己换洗的衣物，还有各人的那张嘴去就行了。
那天他准备妥当，开着车去接那帮家伙的时候，李若曦差点又被气昏过去。
那个言小曼说一定要陪着去散心的戚小涛没在那儿！据说他独自去了上海，去看什么世博园，没甩他们！
当李若曦知道这个情况的时候，他马上就明白，言小曼说答应了戚小涛要陪他去什么农家乐去散心的理由，完全是一派胡言！那些说辞，只是她一个人不愿意独自跟他李若曦重回旧地的托辞罢了。
李若曦气得睁大眼睛，死死地盯着言小曼不放松，硬要她给他个解释。他火辣辣的眼神，弄得言小曼的脸是红了又红，想要装出没事儿的样子都装不出来了。她只得硬着头皮嗫嚅地向李若曦解释：“小涛……小涛是……他是临时……临时决定去上海的……”
“不信！你事先肯定没有跟他约定好！”李若曦气呼呼地说。
言小曼的脸更红，不过她还是硬撑到底：“我们……我们是早就约好了的。”
“胡说！你撒谎！”李若曦还是不依不饶。
“李若曦，小曼没有骗你，我那兄弟啊，就是一个三心二意的人。他事先是答应了我们，可在临时却变了卦。”戚圆圆为好友仗义而出，不惜把自己兄弟打倒在地，还要踏上一脚。
“是是是，你看小曼那个样子，会是骗人的人吗？”瘦猴也跑过来帮腔。
史朗提着两个袋子，冷冷地对李若曦说：“你还打不打算去的？要是你不打算去了，我们这就回转家去。”
李若曦狠狠地瞪了言小曼一眼，悻悻地说：“走，上车！”
“还有卓杰没到呢。”言小曼踮着脚，朝小区的入口处张望。
“那……那就再等等他吧。”李若曦无奈地说。
这一次，李若曦开来的是一辆小皮卡车。戚圆圆围着车子转了一圈，惊讶地问：“李若曦，我们是去老乡那儿度几天假而已，你弄个大冰箱去干嘛啊？”
李若曦没好气地说：“你们这帮大蝗虫，没多买些东西去，能填得饱你们的肚子吗？”
“可……也用不着这么夸张吧！难道这冰箱里塞满了吃的？”戚圆圆难以置信地大叫着。
李若曦白了她一眼：“不是吃的难道还是洗澡用的啊！”
“我的天啊，李若曦我宣布，以后再也不说你是抠门儿的铁公鸡了！”
“哼，有的吃就说好听的话，没吃的时候，你还会说我的好话吗？”
“会会会，以后都说你的好话！”戚圆圆赶紧表态。
“说得好听！”李若曦嘀咕了一声，然后又冲着正在张望的史朗喊道：“怎么，卓杰还没到吗？你打个电话去催催啊。”
史朗答应了一声。一会儿，史朗收了电话：“走吧，卓杰来不了了。他临出门的时候接到通知，马上得进手术室，他让我们别等他了。”
瘦猴早上了车，在驾驶室里瞎摆弄着。
“瘦猴，到后排去，让言小曼坐前排。”李若曦命令道。
“不，我跟圆圆一起在后排坐就行啦。”言小曼不理他，拉开另一个车门，钻到后排的位子上坐定了。史朗瞅了他一眼，面带着微笑，也跟在言小曼的身后钻进了后排。
“那我也到后排去坐！瘦猴，你负责开车。”李若曦跟史朗拼上了，他准备从对面的车门钻进去，要紧挨着言小曼坐。
“这车我没开过，我可不敢开。”瘦猴推辞道。
“开这车还不是跟开小车似的，简单得很。”李若曦鼓动道。
“瘦猴连驾照都没拿到手，你就放心把我们五个人的性命交到他的手上吗？”戚圆圆大声反对。
李若曦无奈，“砰”地一声，赌气甩上了后座的车门。
瘦猴赶紧让位，老老实实地坐到副驾驶员的座位上。
戚圆圆紧跟着史朗，也钻进了后排的座位里去了。
出了城，汽车开始疾驰起来，道路两旁的白杨树在飞速地往后倒。
瘦猴时不时地反转身去，跟戚圆圆史朗他们是说说笑笑，打打闹闹，没有一下稍停过。有时，他还会来一两段时下流行的晕段子，逗得圆圆是高声大骂。言小曼也红着脸，抿着嘴在偷偷发笑。他们聊到尽情处，言小曼也会加入进去，调侃几句，嬉笑几声。如此一来，这几天难得一见的笑容，又爬上她的脸颊眉梢上了。看来，这帮家伙，是在想办法让言小曼开心。
李若曦心里有点儿发热，想要扭过头去加入他们的聊天行列，但还没说上一两句话，就惹来小曼和圆圆的骂声：“专心开你的车吧，上回的教训还不够啊！”
无奈，他只得又转过头去，继续专心开车。
可没多久，他又想扭过头去，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从后视镜里，他看到史朗不时地朝言小曼的身上靠，言小曼有时也自觉不自觉地往史朗的身边靠，特别是转弯的时候，他们靠得更紧。李若曦不由得醋意大发，忍不住喝道：“史朗，你是怎么坐的？”
史朗被他呵斥得一头雾水：“我就是这样坐着的啊，怎么了？”
“你……跟戚圆圆换一个座位！”李若曦气恼地说。
史朗看看身边的言小曼，这才明白李若曦话中之意。他脸一红，微怒道：“开你的车吧，要你管！”
“你——”在言小曼的面前，李若曦也不好显出太过没风度，他强忍一肚子的气，将车开得飞快。
“小曼，你说我们一下就去这么多人，那对老人家会不会嫌烦啊？”戚圆圆有些担心地问道。
言小曼还没来得及回答，李若曦就抢着回答了：“大爷大娘肯定会烦你们！像你们这么整天只知道嘻嘻哈哈，没大没小的，他们绝对不喜欢。”
“别听他的！大爷大娘是极开朗极好客的人，越是有人去，越是跟他们没大没小地不客气，他们还越是高兴。”言小曼白了李若曦后的脑勺一眼，赶紧安抚戚圆圆。
“真的吗？”戚圆圆追问道。
“当然是真的啊！上次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们了吗？李若曦那家伙是最没有礼貌的人了，可大爷大娘却拿他当宝贝似的来待。”
戚圆圆听言小曼这么说了，便没好气地冲着李若曦说：“你才没大没小呢，我们怎么没大没小了？李若曦，你说出来！”
“哼，还要我来说吗？你看，我比你们都要年长吧，可你们谁尊重过我，叫我一声大哥了？而且，而且你们自己看看，你们自己看看，你们要我买了吃的还不算，现在还要逼着我为你们开车，你们这算是尊老爱幼啊？天啦，我真不知道我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啊！”李若曦是大叫委屈。
“谁让你是我们的老大啊！我有叫过你若曦哥啊，可你也得有个当哥的样子，小气巴拉的！”戚圆圆听他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地叫屈，忙嚷道。
“你看看你，你看看你戚圆圆，刚刚才说我买了那么多好吃的给你们吃，你再也不会说我小气了，可现在一个钟头都还没有过去，你就又忘记了！还有，你是叫过我哥，可言小曼，言小曼就从来没有叫过我哥！”原来，李若曦的目的在这儿。
言小曼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起来：“我……我为什么要管你叫哥啊？”
“是啊，是啊，小曼为什么要叫你做哥呢？你叫小曼姐还差不多！你也没有叫小曼姐啊。”瘦猴说话有些不管不顾了。
“瘦猴，你在胡说吧，我比言小曼大得多。凭什么我要叫她做姐呢？”李若曦以为瘦猴在胡说八道。
史朗瞪了瘦猴一眼，瘦猴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又想到宁语生的妻子身上了。他伸了伸舌头，赶紧说：“好好，算我胡说，你是比小曼大得多，小曼该叫你做哥。现在我宣布，从现在起，我们都得叫李若曦做大哥。大哥，以后你可得好好罩着小弟小妹们哦。”
李若曦这才得意地笑了：“好，从言小曼开始，你们都得叫我一声大哥，以后，我就罩着你们！”
言小曼红着脸轻轻地“呸”了他声：“李若曦，你怎么走出公司就变了一个人了啊，变得像个无赖似的！”
“你还别说，我倒是喜欢李大哥这一份无赖劲儿呢。”没想到，史朗会这么轻易地接受了李若曦的条件。
“呵呵，史朗，看来你还是最有良心的那一个人呢，不枉我李若曦与你相交一场。好，以后我就把你当兄弟看待！”
“那我呢？”瘦猴急问道。
“你靠边站！”李若曦毫不留情地对瘦猴施以打击。
“李若曦，不带你这样做人的吧？是我先承认你是大哥的呢，你怎么能厚此薄彼呢？”瘦猴不服气地嚷嚷道。
“你这家伙最没原则，等下戚圆圆要是反对我起来，你一定是第一个背叛我，站到戚圆圆那边。”李若曦转头看着瘦猴一脸的愤慨，开心地笑得合不拢嘴来。
“瘦猴当然得站在我这边！谁让我们是多年的狗肉，你李若曦算什么，你李若曦只是一个刚加入进我们这个圈子里的小喽啰！”戚圆圆大气地说。
“对，圆圆就是说得对！你李若曦是刚加入我们这个小集团的小喽啰！”瘦猴马上响应戚圆圆。
李若曦也不着恼，他仍然笑嘻嘻地说：“你们瞧瞧，我没说错吧，要是在革命战争年代，第一个背叛革命的，一定是瘦猴了！”
大家不若而同地猛点头。
瘦猴急得忙摆手：“我哪有！我哪有！我是认理不认人！”
大家谁也不听他的解释，嘻嘻哈哈地说起别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