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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搞cp和写文,总归是受困于这种规训和范式的。
整个故事只是为了让他们在一起。读者也是来看这个的,像口渴的人直奔超市饮品区一般目的明确,就是来看他们怎么相识相爱分开或相守。
好像他们奋力地在自己的故事里爬,就只是为了“顶峰相见”然后认出彼此而坠入彼此的。
什么商场风云、律政纠纷,世界灿烂盛大也通通只是爱情的背景板。
去年年底的时候我被《只你爱我残缺》这首歌疯狂击中内心,“只你爱我时 我和人间才得以团圆”,和最近《为何是吴秀才》这部剧的内核设定颇共通。可无论是歌曲还是剧终究是带着戏剧性夸张成分,爱与救赎这一主题放在艺术作品里是让人沉沦的美,若带着这样的期待和想象去看待、进入现实生活中的亲密关系,你只会被打击,在痛苦中沉沦或最终清醒。
寄托于某个人、某段关系来圆满自我救赎一切,本就是一种错误和偏执。
但在艺术作品里这就是最叫人落泪揪心的“真爱”。
不久前和一爱大人类学master聊天,聊到我自己在创作上的困境。她问我为什么很久不写了呢? 我对她说,我发现我在之前写的文字像“伪纪录片”一样,我在那时试图让它真实而加入很多比如社会生活啊等等元素,可那时我自己人生阅历也尚不充分甚至是很少。当我真的再成长些,回看那时候,发现我的故事里对真实的社会、爱情、困境的了解太过简单而近乎成为一种现实之上的想象了。我刻画的“真爱”和真正的亲密关系相差很多,我所设定的困境也不过是为赋新词强说愁。我笔下再悲伤的故事底色也带着一种简单的温柔。原来真实的生活是比我更残忍的编剧。
但你能说我那样的作品不好吗?仍收获了很多喜爱。我想它们是有价值的。那些和我年龄类似的读者能够轻易地认同和接受我故事里的不够真实的成分,毕竟她们自己也尚未了解世界多深。因此能在我的故事里收获快乐。对于年龄稍长些的读者,我的故事于她们来说像逃离现实的幻梦,在沉重的生活压力下吃到我笔下温柔的甜,能让入睡的梦里都不再只有老板的消息而带着柔光轻盈一些。她们也爱着我的文字。
我对她说,其实当我长大一些意识到我原本故事这种局限(或者说特点吧,也不能说是局限)的时候,我其实是有点“不会创作”了。那个号也已经尘封。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一边继续经历真实的生活一边试图找寻创作上的和解。她问我“和解”是指?我说,要么继续幻梦到极致、要么加上我真实的体验而落到真实。
然后话题慢慢移走。但我此刻突然自我有所启发——
我真正爱的,真正想要追求的,是否是“历尽千帆归来仍少年”?清楚一切真相,但真相过后仍保有浪漫与温柔。
那是我随着成长和经历,对真正的人生、真正的现实生活的洞察和敏锐,以及洞察一切黑白甜苦过后的慈悲。
一个没什么用的冷知识。我在圈子里相对比较出圈的好几篇文是童话风格。
若有所思。
打完如上一切后我释然地长出了一口气。我的文字没有背叛我。我一直以为它们把我抛弃了。
回到开头。
爱情是主人公们的必需品吗?
取决于故事。取决于创作需要。取决于想表达什么。当故事的其他元素完满丰沛的时候,友情亲情与师生情同样足以撑起整个故事里的柔软。比如《至上之法》。
但我个人对《为何是吴秀才》里的感情线持中性态度。不完全认同,也没有很多人说的“女主搞事业就好干嘛要有个男主谈恋爱”那么反感。在这部剧的“创作需要”里,女主已经通过自己的能力和努力完成了资本积累和地位攀升,但靠她自己的努力,也受她所处的灰暗复杂的环境限制,再怎么也很难拥有“人情味”“柔软”。人不是机器,总需要有感性运作的时刻,女主需要一个来自校园、年轻活力的男主来冲击她原本自洽完善却也略显冰冷的生活和个人框架。其实这个感情线是合乎情理的。再加上男主并不是真的白纸一张,和女主有旧案纠葛,改名整容后重新和女主遇见,这一点设定保证了故事的精彩复杂也让这份爱情多了更多的元素而不只是你侬我侬。
很多人表示不能接受那些明显的感情线、为了给俩人创造罗曼蒂克相处机会的一些设定也显得刻意,但是我觉得办公室柔光里kiss、海边日出kiss画面其实拍的挺美的,我上面说的那些深层的内核上的“创作需要”在剧中只能用镜头语言来表达而无法像我这样文字描述,所以必然要用人物行为、氛围等等来做一些视听上的呈现。
人生也好,创作也好,觉察清晰了就不会轻易被一些规训而动摇。吴秀才的故事里需要她靠自己无法获得的柔软,那就加个感情线创造救赎;《至上之法》里故事本身抽丝剥茧层层拼凑抵达真相是核心,那就不必纠葛情爱。
人活百年,不过活一双看清的眼。